花园旁边的书房里,邱志飞正独自坐在竹帘前面下棋,手边上摆了一黑一白两坛棋子,棋盘上,黑白两方呈对峙之势。
邱志飞伸手捻了一枚黑色的棋子,摆在了进攻的位置,想了想,又捡了一枚白色的棋子,摆在了防守的位置。
一阵风吹过,邱志飞身上穿的白色衣衫随风轻动,越发显得温润如玉。
邱志飞无疑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
一个书童模样的小厮蹦蹦跳跳地过来了,笑道:“公子,您要的田黄玉找来了,您看看可能用么?”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小包儿献宝似的奉到邱志飞面前。
邱志飞侧眼看了一眼书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道:“找来了就找来了罢,何必如此咋咋呼呼的?没有半点沉稳的气息,没得让人看见笑话!”
那书童咧嘴嘻嘻一笑,脸上仍是一副灿烂的笑容,道:“没有旁人看见!按着公子的吩咐,公子下棋的时候不让人伺候,都在外面呢!”
邱志飞眼睛还是盯在眼前的棋盘上,眼见黑白两方已成拉锯之势,短时间内难以分出胜负,于是叹了口气,将手里捻着的那枚白色的棋子放到了盒子里。回过头来,接过了书童手里的小布包儿,打开来。
布包儿里面包着的是几块成色不错的田黄石,邱志飞用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块来。对着外面的阳光,仔细查看田黄石的成色。
几块石头都反复看过了,邱志飞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这一次的品相还是不错的,可知这古玩店的老板没有扯谎。”
那书童“嘻嘻”一笑,道:“那古玩店的老板就算骗旁人,也不敢骗公子您啊!整个的岳阳谁不知道。公子在这些物事上是个行家。一般的品相的玩意儿哪里能够入的了您的法眼?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邱志飞面上的笑意更浓了,笑骂道:“你这童儿倒是越发地油嘴滑舌了!不过这一次差事办的不错,喏,这个赏你了!”
将手里的一个荷包随手丢给了那个书童。
那书童赶忙伸手接过,见这荷包绣工仔细,里面还装了一些散碎的银子,不由得又惊又喜。道:“这个……这个莫不就是绿俏姐姐亲自给你绣的那个荷包吗?公子舍得给我?”
绿俏是邱志飞屋里的大丫鬟,也算是个通房的人,只是邱志飞一直没有松口,所以才没有正式地收为妾侍。
邱志飞混似不在意似得,道:“不过是个荷包,是你这一次办差妥当,爷我赏给你的。若是有人问起。你直说便是!”
那书童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将那个荷包小心在袖子里面放好了,这才嘻嘻笑道:“给公子办差,那是我的福分。”
邱志飞脸上略过了一丝笑意:“你这童儿就是这么地油嘴滑舌。”
似乎是被夸奖地不好意思了,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低头道:“公子……刚才我经过前院,听夫人屋里伺候的姐姐们说……”
说到这里。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抬头小心地觑着邱志飞的表情。
邱志飞对这书童的小动作了然于心。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伸手顺了一下衣衫,侧头淡淡地道:“有什么话就说!不用吞吞吐吐的。你知道我喜欢直来直去。”
那书童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听姐姐们说,老爷和夫人在商量金陵傅家的事情,听那意思,好像是商量着怎么兑现当初的婚约呢。”
邱志飞一愣,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一手扶在矮几上,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清冷,半响才道:“不是说以后都不来往了么?怎得又提起此事?”
那书童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没打听清楚,只是隐约听说,二管事的从通州进货回来后,就在房里跟老爷说了好一会子话,然后老爷就去找夫人商量了。”
邱志飞伸手在矮几上缓缓敲击,书童知道,这时他在考虑问题,于是垂衣拱手站在一侧,不再出声,免得打扰了邱志飞的思绪。
邱志飞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自己随着父母初次去傅家的情景。
那是在六年前,父亲说是要带自己去看一个朋友,于是一家人舟车劳顿,来到了金陵的傅府。
这傅家的花园里,他见到了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衫的小姑娘,比自己小着一两岁的样子,旁边跟着的嬷嬷告诉他,这就是傅家的大小姐傅清婉。
当时他正是男孩子贪玩的年龄,撅着屁股在花园里面挖蛐蛐,弄了一身一脸的土,他看到傅清婉眼里流露出了一丝不屑和鄙视,似乎是将他当做了土包子一样。
邱志飞的自尊心是自小就很强的,绝不是大了之后才突然有的。因此傅清婉的眼神深深滴刺痛了他,出于男孩子的恶作剧心理,他将挖出来的半截蚯蚓用两根手指捏着在傅清婉面前晃悠,并哈哈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它会咬人喔!”
当时之后六七岁的傅清婉何曾见过这些,当场吓得哇哇大哭,纵是随身的嬷嬷如何哄劝都不管用。
邱志飞在侧则是看得幸灾乐祸:让你用那种眼神看我!
后来还是傅夫人亲自来哄劝,傅清婉这才止住了哭声,到了第二天就开始发烧,找了大夫来看,说是被唬着了,开了安神定惊的药,折腾了半个月这才好转。
虽然傅寒山和傅夫人都没有说什么,邱老爷却将当时还不足十岁的邱志飞拉出去一顿好打,还是后来邱夫人得到消息过来跟邱老爷吵了一架,邱志飞的屁股才避免了“开花”的厄运。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