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年轻人的思绪愈发混乱,而眼神却愈加温柔,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个熟悉的小院之内,那里曾经让他了解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温暖。
而现在,他要永远地停留在这里了。
听说,人死的时候,心里最最想念的地方,就是来生他投胎的去处。可是为什么,在他的心里,焚香谷却只是一闪而过,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这个小院、这个村庄呢?
刘老丈,你说下辈子,会有个老仙人,来为我取名吗?
年轻男子的眼皮愈发沉重,缓缓地,即将合上,可是……
“把这村子的所有人,全-都-杀-了!”
像一架重鼓在他心中猛击,震得他头晕目眩,却把他即将离体的魂魄“倏”的一声拉了回来。年轻男子勉力地抬起头来,目眦yu裂,用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怒吼一声:“你敢!”
他虽然气恼安婶婶为他同、向如此“闭月羞花”的女子保媒拉纤,愤恨她撕破脸皮破门而出时的污言秽语,却从来没想过要去报复她。看着她沾染着尘土的圆滚滚的人头,仍然瞪着双眼,薄唇圆张似乎还有一大堆泼辣艳遇已经酝酿完毕蓄势待发。这可惜,那些充满创造力的词汇,也只能永远地留在那个空洞张开的嘴里,再无法出生。
他总是为那个隔壁家的熊孩子而头疼,可当他看到那小子被夹在人群中绊倒时,却在心里忍不住大吼“快爬起来!快跑!”可是他的意念并不能拯救那一条小生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刚爬起来的瘦小身体,被一只大脚踩到背上,手起刀落……
他还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刘老丈家的小孙女追着他跑了好远好远,眼泪鼻涕留了一身,嗓子都哭哑了,他许下了一大堆愿望才将她哄好。自己这次出门,给刘老丈带的好酒,给她孙女带的玩具都还装在行囊,可是他们祖孙二人呢?
年轻男子努力地睁大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他们的身影,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摆脱了重伤后的眩晕虚弱,他也没注意自己的目力何时能达到这般暗夜中念动电至的水平,他只是努力地,在远方奔跑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年幼的孙女被吓坏了,只知道搂着爷爷的脖子哭泣;爷爷喘着粗气,似乎还想再奋力跑上一程,可是他到底老了,爆发力比不得年轻人,怀里又抱着孩子,实在无力再跑,只能强撑着似乎是崴了一下的脚,一瘸一拐地尽量向远方走去。
而身后只隔了寥寥数人,一个黑衣杀手御使一柄弯刀一样的法宝一点一点追上了他们,一刀一个,一刀一个。
不!
年轻男子在心中呼喊了千万次,可是意念力量怎么能能阻止凶神恶煞的魔道杀手?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渐渐追上了刘老丈一行,法宝闪亮这血光……
他早在心里求遍了所有知道的神仙,甚至魔教的幽冥圣母、天煞明王,他只求能够救得这些相亲的xing命。可是没有用,他只能趴在那里流泪,心里头一次如此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而这时他的脑子里闪过了一段经文,那是焚香谷的一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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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把怀里有点吓坏了的小环放在地上,看见她强忍着泪珠的大眼睛,略怔了怔,又将小小放在她身边,摸了摸两小的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直起腰来,面上一片萧杀之se。
“前辈,带着两个小家伙快走,按照刚才我说的方向,一会我就顺着那边追上来找你们。”云墨很是少见地没有用“老东西”、“大忽悠”之类的戏谑称谓。
周一仙难得地安静下来,脸上亦是一片铁灰之se,yin郁异常。争斗尽量不牵扯到凡人,这是多年来修士之间的一个不成文的约定,虽然这潜规则对魔教之人约束力稍差了些,但总算魔教之人也不是个个都像正道中宣传的那样丧心病狂以杀人为乐,终归是要经营自家的地盘。所以说虽然魔道之人行事狠辣,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危害并不重,甚至不如普通的山贼悍匪。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云墨所听闻的魔道倒行逆施戕害百姓之事并不多,刨去那些以讹传讹的夸大之词,却只有两起--当年陆雪琪家所在的小村被魔道争斗波及,全村人死了八成,可那到底是受了池鱼之殃,并非真正有意针对他们而去;另一起,便是眼前唐逝,竟丧心病狂如此,yu杀尽全村无辜百姓!
这,不能忍!
老周沉重地点了点头,拉着小环的手,回身向一边走去。忽地想起了什么,刚迈出步子又收了回来:“等一下!”
云墨很略带些诧异地回头,难道这老爷子终于忍不住要亲自出手?刚一回头只见几张黄灿灿的符纸险些戳到他的鼻梁上,却是周一仙低声道:“拿着!”云墨心头生起一阵不详的预感,接过一看,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永远都忘不掉--这不就是当年刚出道之际闯入极北冰原呲铁凶兽巢穴的时候,秦煜塞给他的那几张传送符么?
一想到当年那一沓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的传送符,云墨就气得鼻子都快歪了,险些就一大脚踹到周大忽悠那张菊花般的老脸上去。不过总算他看周老头面se不佳,而且少见地没跟他算这几张符咒的钱,他倒也感念了他的一片好心,将这几张符咒揣进怀里。
周一仙再次,背过身,却一步没动紧紧攥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