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了流,再拭再流,一大片袖子早都湿了。

秦胡子大手探过去胡乱一揉,将岳麒麟的脑袋揉得乱七八糟,笑呵呵问:“这是怎么啦?哭得像个小花猫,是不是零嘴被别的小猫给抢了?”

岳麒麟红着眼眶,呆呼呼的:“秦叔叔,你得带孤去找舅舅。”

秦伯纲一惊:“你这个小家伙,前夜臣去见您你,你不还倔得很,说只拿吃的,绝不会跟臣走的?”

岳麒麟嘴硬:“这个……孤是觉得你给孤送来的鱼子一点都没有舅舅宫里新鲜,孤还是比较喜欢启国宫里的鱼子酱!”

秦伯纲也不拆穿她,狡黠一笑:“不瞒殿下,陛下派臣入楚,本就是为的接您。如此再好不过,您明晚就与臣出发回启国。只是您在此为质,若是偷跑出来的,楚国的摄政王殿下恐怕不能容您出楚……”

岳麒麟哼道:“秦叔叔大约是怕被孤牵累,嘴上说得如何如何义气!都是大骗子!”

秦伯纲将她头发揉得更乱,满头毛乎乎的才满意:“什么呀,臣怕他个鬼!他敢近一近臣的车试试!不过殿下,楚国境内,您好歹顾全人家面子,明晚您看来只好委屈藏在臣马车后头特制的暗箱之中……”

岳麒麟吸吸鼻子:“这个好说!不过夜长梦多,孤不回去了,孤要今夜就走。”

秦伯纲身高马大,一把捞起岳麒麟,溺爱地用胡子蛰了一通,再小心搁回椅子上,低头拧她鼻子:“祥瑞你这个可怜的小家伙,还是那么急脾气,臣听您的。陛下日夜思念殿下,就担怕祥瑞你在此地束手束脚,过得不畅快……果然!”

岳麒麟晃开鼻子,想起另外一个人拧她鼻尖的模样,鼻头一酸,泪又如泉涌出来:“没有过得不好!”泪便又涌出来。

父仇、父皇的江山,一时间统统只能抛诸脑后,她岳麒麟从来就没有出息,专业扶不上墙一百年,怎么了!

秦伯纲也有些无措,祥瑞如何变得多愁善感的,这一点的确不大像先燕皇,倒有点似他母后。他也找不出什么措辞安慰,伸手将岳麒麟脑袋顶上的乱毛压了压,绞块热面巾往她脸上胡乱一罩,指指桌上的酒:“臣知道今日是先皇祭日,先皇必不欢喜殿下哭哭啼啼的,快别哭了……要是不痛快,殿下就喝一杯!殿下稍待,臣这就去安排。”

连秦叔叔都知道十月初九是父皇祭日,岳麒麟到底有些安慰。她抹干了泪,呆呆望着桌上酒,自斟一杯,仰脖而尽。

秦将军的酒入口好生绵甜,是桂花酿,她喝得馋了,又低头紧扒了几口菜。

岳麒麟觉得,自己此前大约真是疯了。没爹没娘,亲叔叔要杀她,这种人生境遇。花明月黯里的潺潺水声和潮湿水汽,眼神如何怜惜、怀抱如何温暖、掌心如何滚烫,勾起的小指尖,又曾如何微微颤抖……她一个小破孩子凭什么奢求?

有一个好胃口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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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胡子的马车造得极精妙,外表看起来就是辆大而宽敞的马车,入内却惊奇发现另有暗格。暗格尚算宽敞,连座椅都是特制的,座椅铺得软软了,窝在里头简直想要睡觉。

“秦叔叔好生周到!”

他不好意思地笑:“来的时候就同陛下商议好了,想好要将祥瑞偷回去的啊。陛下时常悔恨,说去岁就当将殿下偷回去的。去启国做个闲散小王爷,岂不乐哉?”

岳麒麟这家伙哭累了,正是困意丛生。马车秦伯纲粗中有细,暗格中有扇小气窗,她看猫了一眼,知道马车已然连夜北去,便安心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再醒转时,外头有杂乱的鸟鸣,气窗中透进微亮晨光,和微凉的空气。

岳麒麟隐约听见厨子李的声音:“秦将军,老李我找太子真有要事。”

秦伯纲自然冷声:“太子不在此间。”

厨子李又哀求数声:“求求将军,老李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

岳麒麟仔细倾听,外头除了厨子李,却无外人,一跃出了暗箱:“秦叔叔,厨子李的信是孤昨夜送去的,他是孤的人。”

秦伯纲放了心,岳麒麟一把拽过厨子李:“孤密信让你在府上故布疑阵,让人觉得孤病了不肯见人,如何你却出来了!”她的行踪岂不是很快会被人发现。

厨子李凑过去:“疑阵布了,还给一众人都下了药,喜望起码睡到今晚。不过小的真不知怎办才好,我晓得太子忽要离开楚国,这固然很紧要,可您前两日尚且吩咐小的说,褚神医的下落,是天大的事情……”

褚良春在哪儿?可是快入京了?岳麒麟放开他,咬唇道:“此事……孤不打算理了。”

厨子李挠头:“真的么,您当时同小的说的那会儿,您哭得可伤心了,说人命关天,说……”

岳麒麟想想昨夜那抹身影,狠心摆手道:“孤……自顾不暇,人命天定,需要神医的人,还怕找不到?”转头便上了车上暗格。

厨子李还欲劝:“太子……那神医如今已到了云阳,可他只肯瞧您的面子啊。”

岳麒麟死命不去听,只唤:“老李,你既来了,便与孤同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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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间,秦伯纲告诉岳麒麟这就算已然出了竟,他又不敢选大馆子打尖,只好在明恩寺旁选了家素斋馆子。岳麒麟躲在暗格里,吃秦伯纲递给他的千张包,忽想起八月十六那夜在半山寺里吃的也是一样的东西,转眼竟已过了二月。

秦伯纲见她食得极慢,便笑她:“祥瑞吃不惯素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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