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黄州城时天已渐黑,童峰本想寻个小店住下,但瞅一眼可竹——她根本没把目光停留在那些小店上。
“汪大哥,我们先去仙宾楼吃完饭再住宿吧,玉仙客栈就在前面那条街上。”
童峰停住脚步,犹豫一下刚要说话,可竹恍然马上说道:“噢,我忘记了,这里,仙宾楼已经关门了;还有那个玉仙客栈——”可竹回头看看街道两边,“看!这里有家店,应该可以食宿,我去问问。”
童峰一把拉住她,慌忙又松开手:“刘姑娘,你不必这样,我们——”
“不行!”可竹打断他的话,“你答应送我的。”
“我知道。”童峰注视着她那易了容也掩盖不了的慌乱,“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分开来住,我住这家小店,你去住玉仙客栈。”
“可是,那玉仙客栈也歇业了啊。”可竹避开他的目光,故作不在乎地说,“你以为我没住过这种小店吗?现在世道这么乱,小店反倒安全。”
世道如此之乱,小店的简陋破旧也如童峰所料,一共只有五个房间,童峰为可竹挑选了一间门窗最严密、室内最干净的。
饭菜也极为普通,可竹要了三个菜,对童峰说:“饭钱我付、房钱你付,我们还有好多路要走,没必要算得那么清楚。”
见童峰点头,可竹高兴地掏出一块金子递给店主:“给,这是饭钱。”
“金,金子!”店主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童峰也大吃一惊,慌忙掏出身上的半两银子递给店主,接过店主找的铜板,拉着可竹回房。
可竹莫名其妙地看着童峰:“为什么不用我的金子?”
“这些人家哪里见过金子,你给他银子就可以,一共只有几十个铜板。”
“银子?银票吗?”可竹掏出一叠银票
童峰拿过来一看,全是百两以上的银票。
“你就没有碎银吗?”
“带着碎银多麻烦,我身上只带金子和银票。找不开就不用找嘛,说就是了。”
“你——”童峰想问她到底是谁。【92ks. 】貌美如仙、出身富贾、武功也不弱,难道她……
童峰忽然默然——他只是华山派小小一名弟子,这刘姑娘为何要与他同行?
“汪大哥。”看到童峰困惑中逐渐显得疏远的表情,可竹无措地绞着手指,“我是有许多金子,但我可以住小店,也可以吃糠咽素。是了,我这就去换些银子和铜钱来。”说罢转身快步离开。
童峰来到前院,把两匹马洗刷一遍,牵到房屋后面的废弃院子里。
刚回到前面,就见可竹从房间里冲出来:“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把我丢下了。”
童峰把目光转开:“吃饭吧,饭菜在屋里。”……
吃饭时,因为童峰的沉默和可竹的凝眉深思,房间里十分安静。
忽然,可竹眼前一亮:“汪大哥,你有个弟弟叫汪童山对不对?”
童峰一怔:“嗯,你认得?”
可竹一笑:“是啊,他在江湖上的名气可比你大多了!‘玉面赌神’不是吗?”
“你们怎么会认识?”
想起数月前与汪童山的相识,可竹不禁笑了:“说来也巧呢,差不多半年前,在扬州的醉仙楼……”
看到可竹兴致勃勃的神情,童峰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待她讲完,便试探地问:“看来你们很熟识,童山他心性不定、游戏江湖——”
“还喜欢寻花问柳。”可竹微红着脸低下头,“我怎么会不了解他,若他有你——一半定性就好了。倒是汪大哥不好奇他怎样讲你吗?”
“讲我?”
“是啊,不听他讲起又怎么会认得汪大哥呢?他说汪大哥是看似愚直、实则剔透;心性纯正、定力超凡;重情重义、又懂得顾全大局;人品武功、学识能力不仅在华山派无人能出其右,就是在现今的武林同辈中也是佼佼者了。”
童峰苦涩一笑:“他是这样说我吗?我们兄弟见面可是很少和颜悦色的。”
“童山从未在我们面前说过你一点不是,即使问起传言你们的矛盾,他也说错在他。汪大哥,是不是你对他太苛刻?其实他除了有些fēng_liú散漫之外,并无恶习。对了,你是怪他留恋赌坊吗?但他非嗜赌之人,而且他的赌技惊人几乎从未输过,否则怎会年纪轻轻就被封为赌神?”
童峰注视着可竹,顿了片刻问到:“怎么会想起提到他?”
可竹被他探究的眼神看得脸红心跳,低头咬着嘴唇:“我是想说,因为与童山熟识,我——才想要认识汪大哥。”
——原来是这样。
童峰默默看一眼可竹,这是未来要做自己弟妹的人吗?童山潇洒俊逸、性情开朗而多情,得眼前这女子垂爱也非难事吧。长兄如父,虽他只长童山两岁,而二人也经常发生争执,但他深知弟弟对他的尊重与爱护;反是他,几乎对弟弟只是一味责怪。连这未来的弟妹也看不受了吗?是来求得认可还是替童山鸣不平呢?
童峰忽然想起,因师傅的病情加重,师叔肖镇曾捎信来说不日将与童山回到华山,原来这刘姑娘远赴华山是为了见自己的弟弟啊!自己怎会如此自作多情?
心中涌动着一阵酸涩,童峰忙起身往外走去:“刘姑娘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
是夜,可竹刚刚入睡,忽听窗户动了一下,起身一看,床边丢进来一节白漆红字的细竹,可竹眼睛一亮:“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