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往高层走,那个就连她也一直想讨好的雪衣公子,她为了他来到这片小地方,为了他拿出自己看门的艳舞,为了他委委屈屈的答应了这家青楼的邀约,她知道刚才她跳舞的时候,他的确是在看她的!
虽然隔着九重珠帘帷幔绰约,但是那珠帘帷幔之后的目光至少还是落在她身上的!
可是现在……
花魁以一种女人特有的直觉,万分嫉妒的发觉,雪衣公子现在,正在很有兴致的打量风七七。
她的感觉没有错。就在杏红楼内温香软玉的高层,到处充斥着瑞龙脑暖和的香气的暖阁内,来来往往的妙龄婢女们小心翼翼的从红漆蔗段锡坯的香盒里取出名贵的熏香来,用南都白铜制的小勺和筷子添香,又在香上压上一块细腻的椴木炭,最后才将碧玉镂空的纱筛重新盖好。
她们的动作温柔,来去无声,环佩在空气中浸透了名贵龙脑的香味,每一个婢女们都有着明眸善睐的眼,和春山远黛似的眉。在少女轻薄的春衫之后,横着一张南海黄花梨木镂雕的躺椅,一个穿着雪色长袍的人,正以手支颐,打量着下面那两个女人……或许不能说是女人,而是一个女人与一个小女孩……的对决。
少女们在添香煮茶的间隙,偶尔会装作不经意的抬起头飞快的扫视这个雪衣公子一眼,然后立刻晕生双颊的转过头去,若说这个雪衣公子是生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就罢了,可是他偏偏戴着一副镂空的金丝面具,只露出薄唇来。
老人家常说,嘴唇薄的人,通常也薄情。
花魁也只是在南淮时偶然拜见过这个雪衣公子一次,她只知道此人姓龙,是宛州商会的总舵,杀伐决断,手段雷霆,是当世青年才俊中难得的人物。
一颗少女心不自觉的芳心暗许,可恨那个死人却什么也没发觉似的。要论身份,她是盛名享誉宛州的第一花魁,他是商会最年轻的总舵,这可不正是才子配佳人?可是自从那次匆匆见过面之后,她放下女儿家的腼腆去给雪衣公子送了好几回信,却没有一次得到过什么回音。
传说雪衣公子阴郁冷漠,待人无情,看起来竟是真的。伤心之余,花魁也就慢慢的自我开导,劝着自己不要再想他了。可是这一次却还是……听说了雪衣公子前往白水镇的消息以后,她便立刻也吩咐自己的婢子们收拾行李前往白水,妈妈陪着小心来问她为什么要去,她扭捏了半天,才撒谎说是为了白水镇的温泉。
温泉水滑洗凝脂嘛,妈妈也就没再多过问。
原本以为、原本以为她今天算是攀上了雪衣公子的这根高枝的!原本那雪衣公子的眼光确实是落在她身上的!
可是从这个小丫头出场开始,一切就变了!!!
花魁恨恨的撕着手下的手帕,用力之大简直是叫人疑心她撕的不是手帕,而是风七七的那张脸。
半晌,她终于挤出一个笑容来:“你刚才说我的手生的不好。”她的指尖若有意若无意的划过自己的嘴唇,指甲上的蔻丹和口上的口脂相映成趣,又引来不少吞咽口水的声音:“那不如妹妹给我们展示展示,什么样的手,才称得上是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