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速度缓慢，抑扬顿挫。
但听到白森的耳朵里，只觉得刺耳阵阵。
他吞了口唾沫，满脸是汗，“她就是让我离你远一点，不然就要找人整死我，毕竟，你是财团千金，是大小姐，而我……”
听到这个解释，白楚涵皮笑肉不笑地靠近了些，“是她说，我是财团千金，还是你自己以为的？她在欧洲过得是什么日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现在说这些话，是在臊我吗？”
“不……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是！”白森语无伦次大汗浃背，“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打扰你们。”
“既然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害怕我。”白楚涵笑眯眯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柳欣秀是不是还有别的孩子。”
“别的孩子？”白森一怔，随即喃喃反问道，“什么孩子？”
白楚涵身子微微弯下些，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笑着说：“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女的。想清楚，回答我。”
“没没没没……没有！”白森几乎是立刻回答。
白楚涵的手心发力，继续问：“你确定没有？”
“我确定！”白森想都不想，“她当年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有我不知道孩子。”
白楚涵这才相信，慢慢的放开他。
随后，她问：“那你呢。”
“什么。”白森一时间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睁着眼睛，使劲眨了眨。
“你有没有别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白森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这个问题本身就不该存在。
白楚涵神情微变，发出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你到底是为什么那么怕柳欣秀。”
在她的记忆里，柳欣秀从来都不是一个可怖的女人，甚至还有一点蠢。
白森居然会怕她，而且这一份恐惧如此粘稠，过了这么多年，看见和柳欣秀长得相像的自己就怕得不成样子。
“是我对不起她，我……”白森左右转着脸，似乎回忆会让他变得痛苦，喉间滚动，最后只叹息一声，“你不要问了，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
“没有关系？”白楚涵勾唇一笑，发出一声唯有她自己能听得到的嗤笑与感慨，“你们既然和我有斩不掉的关系，凭什么说你们的过往和我没有关系。”
夏夜的风从破败的窗口吹进来，吹起白楚涵额前碎发，还有她纯白的裙摆。
在这一瞬间，她看见白森的眼睛，那一双眼里，除了畏惧和胆怯，还有一份不易察觉的伤痛。
他是在难过什么。
白楚涵眯起眼睛，继而又想着，他这样一个胆怯不负责任的男人，会为什么伤心吗？
难道是为了她的突然到访，还是回忆起他和柳欣秀之间已经倾尽了所有的缘分。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论何种境地，她都不承认眼前这个人是她父亲。
柳欣秀坏事做尽，起码还对她尽过母亲之责，而眼前这个人，又做了什么呢？
她弯起眼眸，看着眼前人的狼狈模样，忽然有些感谢柳欣秀，她虽然不知道柳欣秀对这个人做了什么。
但应该是很厉害的事情。
让他这么多年都不敢来骚扰自己。
挺好的。
这一生到这里，再往后，她都不想见到这个人。
她转动轮椅，准备离开，锦城立刻跟过来，帮她推动。
临到门口时，白楚涵侧过脸，看着白森，唇齿生冷道：“你这些年做得很好，往后也如此，不要打扰我。”
白森忙不迭地答应。
“好好好！我肯定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一声讨好的应允落地，静安区沈甚的别墅里，柳如烟在沙发上睁开眼睛。
“桐野？”她坐在一片黑暗里，彷徨地喊着桐野的名字，她刚刚做了个噩梦，这会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湿衣衫。
“我在。”桐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柳如烟一抱抱住他。
她将头埋在他脖颈之间，还能闻到他的从外面带回来的气息。
“你去哪里？”
她微微发着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问。
桐野身子一顿，第一次，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