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哪一个没有听过话中话的本领?以至于当下众人看沈听澜的目光都不太友好了。
“白夫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皇后放在椅托上的手微微扣实。
沈听澜摇摇头,目光自众人身上扫过一圈,她的眼神似怜似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妇,无话可说。”
杨寸心用帕子掩住嘴巴,借此遮挡她嘴边的笑意。
底下的朱娘子偷偷望着她,几次望她,又几次收回目光,每次都偷看,都不敢停留,如蜻蜓点水一般短暂。
“这么说你是认罪了?”皇后道。
沈听澜再次摇头,“臣妇无罪,又何须认罪?”
皇后冷笑,道:“本朝律法有言,不容抄鉴。你抄了别人的设计稿,还敢说自己无罪?”
“大楚的律法臣妇每一条都了然于心。”沈听澜道,“臣妇之所以说臣妇无罪,是因为臣妇没有抄。”
“且臣妇也记得本朝律法有言,得诰命者如加官身,既有官身,有罪无罪只能由陛下来定夺。”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震得皇后的眼都眯了起来。
震得满堂静寂,让那一声声渐次而近的“皇上到——”惊涛骇浪一般扑来。
说曹操,曹操到。不知为何,楚君竟去而复返,又回到这御花园来了。
其他人齐刷刷的跪下,而沈听澜原本就是跪着的,她转过身去,跟着众人一齐行礼,起身的时候,偷瞥了一眼楚君身后。
白远濯与云逸是在的。
孟希月也在。
如此,沈听澜倒是明白楚君是怎么过来的了。
“这儿挺热闹。”楚君过来,皇后也不敢坐着了,将位置让给了楚君,自己又让人搬了圆椅坐在楚君侧边上。
“方才朕来时,听白夫人在说什么?大楚律法?”
楚君一开口,自是有人愿意为他排忧解难,这走在第一线的便是杨寸心,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重点突出在沈听澜抄袭了百鸟坊设计稿,偏偏又不认罪上。
“调查清楚了?”楚君轻咳几声,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白远濯身上。
皇后道:“百鸟坊的确是拿出了和希月身上衣裙一模一样的设计稿来。”
沈听澜十指虚虚相扣,她摸着冰凉的指盖垂着头,一言不发。
孟希月看着,简直快要着急死了。她千方百计的脱身将楚君请来,就是来给沈听澜做主的,现在沈听澜不说话,楚君要如何做主?
“陛下,设计稿并不能说明什么,我穿这身衣裙见了那么多人,但凡有个擅描的,也能将衣裙描画下来。”孟希月对楚君道。
长公主眼看着孟希月出头,无奈的闭闭眼。
“陛下,微臣也有话说。”白远濯掀开袍摆,与沈听澜并头跪下:“内人这几日设计衣裙,微臣也知晓,诸多思绪细节,一并记录在纸上,存放于白府绣房里,可做证据。”
沈听澜抬头看他,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白远濯的侧脸。
倒是丰神俊朗,也带点fēng_liú温柔。
楚君要人去白府找证据,沈听澜出声将人拦了下来:“不必那么麻烦,臣妇有一个法子,能证明这衣裙是谁人设计。”
她看向那位叫做北娘子的绣娘:“你敢发誓这设计稿是出自你之手,这设计稿上所有绣样细节都是你所想?”
北娘子看看朱娘子,见她点点头才跟着点头:“是,是草民想出来的。”
“那这袖摆上的绣样,也是你所想了?”沈听澜又问。
北娘子只管点头,“不错。”
沈听澜呵笑一声,“这绣样奇特,不知北娘子的灵感是从何而来?这绣样又有没有寓意?”
“这……”北娘子噎住了,她再次看向朱娘子。
只是这次,沈听澜连给她们俩眼神交流的机会都不给,“真是奇怪,我与你说话,为何你总是要看朱娘子?”
北娘子不敢再看朱娘子,低头闷闷道:“就是突如其来的灵感,做绣活的都是这样,有时候绣着绣着就有了灵感。”
“你一个腆着脸乱认的人,自是不知道这绣样有何特别之处。”沈听澜轻蔑的讽刺,转而看向孟希月,“你过来。”她对孟希月招招手。
孟希月笑应一声,不顾长公主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到了沈听澜身边。
“还记得你霓裳舞的第五式——月桂折枝吗?”沈听澜问孟希月。
孟希月扬眉,“怎么会忘?”又将膝盖一侧一弯,双手交错于背后,“可是这个姿势?”
“瞧啊!两个袖摆上的图案拼成了一棵树!”
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孟希月的袖摆上,楚君也定睛看,发现分开来看看不知意味的纹绣,并着看竟是一副月下桂树图,月光盈盈假以桂,是一副美景。
孟希月也想看,可她却看不到。
沈听澜笑道:“这是专门为你所设计的衣裙。”
所以,纹绣上有月,所以纹绣能在挑霓裳舞时拼合出月桂意景来。
谁是设计者,谁才是抄袭者,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言而喻,北娘子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她站也站不住,扑倒在地上想要求饶,却在开口之前,就被朱娘子狠狠踹了一脚。
“混账东西,你竟敢污蔑白夫人!”
北娘子被踹得滚了一圈,抬头看朱娘子的神情张皇惊恐极了。
不管她是如何反应,那一头朱娘子已经跪下给楚君磕头了,边磕头边说:“草民错信了人,竟连累了白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