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重来。
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侥幸得来的年华,绝不是用来重蹈覆辙的!
她迎着白远濯锐利的目光,双手相覆,不卑不亢的反驳:“这御赐贡酒是夫妻共同财产,我有权处置。”
白远濯眼皮往上一抬,跟没见过沈听澜似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
甜甜琥珀般剔透的两颗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白远濯,身子弓成一条线,像绷紧了的琴弦。
房内起伏着各自的呼吸声。
沈听澜眼角酣红晕开,潋滟至脸颊。她瞅了瞅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白远濯,忽然做出了个叫人吃惊的举动。
只见她一个越步站到圆凳上,反转了身高的差异,自己成了居高临下的那一方。
“主子!小心!”
沈听澜对听夏的惊呼充耳不闻,刮了白远濯一眼,直呼白远濯名讳。
“你对外面的人大方…嗝,对妻子却嗝…嗝……嗝!”接连几个酒嗝,害得沈听澜血气上涌,满脸涨红。
身高差距营造出来的气势,又荡然无存了。
她恼得闭紧了嘴巴。
出师未捷身先死,万般筹谋跌腹中!
白远濯笑了笑,没了凶相。
他让听夏扶了沈听澜下来,对沈听澜说话时诡异的和颜悦色,“你喝醉了。”
“我没醉。”沈听澜闻言嚷嚷一声,又打了个酒嗝。
这番作态,要叫别人信她没醉也是不可能的。
与个酒鬼纠缠,不符白远濯的脾性。他将白玉酒壶抛给身后跟着的白曲,要他放回私库,而后接下了腰间的玉佩,转手放在桌面上。
“叶府陋事,夫人处置得好。”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日后保持。”
便走了。
沈听澜凝着白远濯远去的背影,神态可称平静,她同听夏说话,词句也有条理:“着人来收拾屋子。”
“主子,您没醉?”听夏呆呆的看着沈听澜,片刻后笑容乍现,“主子原是在装醉?”
“不装醉,怎么平息白远濯的怒火?”
白远濯惯爱以理服人,对于那些不知道理的人,是不屑于计较的。
沈听澜抬了抬眼皮,一股子懒意,甜甜也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趴坐在床上。
主宠二人,如出一辙。
听夏心下一震,也不敢越界去看沈听澜了,她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低着头问:“主子,这玉佩要收起来吗?”
那玉佩上雕出了鹰翔之相,栩栩如生,见之心生蓬勃浩气。
沈听澜无端的笑了一声,“是个好东西,挂到房梁上去镇宅。”
听夏愕然。
捋着甜甜的毛,甜甜舒坦得仰着头眯着眼叫。沈听澜手在动,心却想着白远濯方才说的话。
前世今生,这是白远濯第一次夸她。
白远濯此人,雄韬伟略有,实干才能有,却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听澜提着心过了几日,在春柳一脸幸灾乐祸进来报信时,心落到了实处。
沈听澜逗了几日猫,在无意间撞见听夏抱着一袋枣子要去丢掉时,留住了那袋枣子。
“枣子不好吃?怎么要丢掉?”
“奴婢不喜欢吃枣子。”那袋枣子是听夏的家人送来的,想给她补补气血,可听夏天生就对枣子不感冒,放坏了好几袋枣子。
沈听澜想了想,问:“吃过‘心太软’吗?”
听夏摇摇头。
“‘心太软’是用枣子做的零嘴,你去看看小厨房里有没有糯米粉和糖桂花。”沈听澜抱着那小袋枣子,眼睛弯弯笑,好似两小颗月牙。
听夏听话的去了,检查后正准备回去禀报给沈听澜,不想在门口就撞上了她,“主子,您怎么过来了?”
嫁入白府四年,沈听澜踏入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并非是因为她不善羹肴,而是因为春柳告诫她,作为一府正室,总是混迹在庖厨太过掉份。
相反,沈听澜最爱的就是下厨了。
家里人都夸她生了一双巧手,做什么都好吃。
多年未下厨,沈听澜再看见小厨房里的刀具砧板,心头竟有些翻涌难耐,她大跨步迈进了小厨房里,听夏道:“糯米粉和糖桂花都备着呢。”
“嗯。”沈听澜心情很好的点点头。
她洗了洗手,绑上围裙便开始洗枣子。
听夏诧异的问:“主子是要亲自下厨?”
“对。”沈听澜握住刀把,顺势挽了个刀花,她有些技痒,但是做‘心太软’用不上刀工。
遗憾的放下刀,她拿了一只筷子,飞快的将筷子插进枣子中央,将一小袋枣子都去了核,又让听夏揉好糯米面。
枣子一侧横切一刀,将揉好的糯米面切成一个个大小相宜的小团子,塞进枣子里。
红白相间,甚是可人,
糯米枣子上水大火蒸开,空隙时间正好用来调糖汁,两勺糖桂花放进小火温着的糖水中,精细熬着,熬出香甜味时,正好枣子也蒸好了。
将糯米枣子装碟,淋上糖汁。
顿时,满室生香。
沈听澜试了一个,与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她绽开笑颜,“还好手艺没有生疏。”又让听夏试试。
听夏夹着糯米枣子,眼珠子几乎粘在了上头,“主子,这就是‘心太软’?好漂亮!”夹着老半天,都舍不得吃掉。
“试试味道。”沈听澜想知道自己的手艺,在别人看来如何。
听夏这才将糯米枣子放进嘴巴里,入口满是桂花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