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看着姬宫湦会心的笑了出来,她帮姬宫湦将身上的束带一一去掉,然后斜倚在椅榻之上,姬宫湦就这么靠在她的腿上,她的指尖在他的发丝之间来回的游走,她的手很凉,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从他的头顶渐渐传入他的心中,舒缓了他内心的燥热。
他伸出手将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眉头微微的皱在一起,褒姒瞧着姬宫湦那皱成了川形的眉间,“大王这些天都在为如何为臣妾收拾残局的事情操心着吧?”
“寡人想打,”姬宫湦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着褒姒,“真想痛痛快快的打一仗!”
褒姒看着姬宫湦没有说话,他能这么说就说明这场仗打不起来,宋楚的联盟原本就违背了军事上的理论——远交近攻,楚国却偏偏选择了邻近的宋国作为自己的盟友,这可如何打?楚侯若想一击得势,就必须联合魏国,将齐国和秦国的援军夹在魏、宋的交界处,打得起来、打不起来就看魏国怎么抉择了。
褒姒给魏夫人画了一块大饼,将祭祀的事情彻底撒手不管交到了她的手中,只期望魏夫人能够左右魏伯的决定,魏国一旦站在了齐国的立场上,宋国和楚国就必定陷入尴尬。而对于郑启之,褒姒没有把握,他若是助楚、这场仗就还是得打,若是助周,这场仗就打不起来。
姬宫湦的眼神定在了房顶的房梁上,飘忽到了很远的地方,看是看到了什么褒姒无法看见的东西,怔怔的出神了良久才缓缓的说道,“寡人年纪还小的时候,与郑将军骑马射猎,曾经便说过此话,长大若是我为王、他为将,我们必定要打一场痛痛快快的仗!”
“大王已经做到了!”褒姒说道,“东夷之战,够痛快了。”
姬宫湦笑了出来,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盯着褒姒的面颊,“若是能征战四海、一统中国,便不忘此生了。”
“快了,西有犬戎、南有楚国,二者一处,天下可定。”褒姒说道。
“定不了啊……”姬宫湦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定的下来呢?如今楚国入侵寡人根本不放在眼中,他的大军到不了我镐京城的城门之下,但是当年赢德却做到了,你可知为何?”
“因为赢德更善兵马?”褒姒问道。
姬宫湦摇了摇头,“楚国当年并非我大周的诸侯,只是厉王在世之时,诸侯渐强、褫夺了中央的权利,楚国碍于诸侯的军事威慑,才屈居我大周之下,以诸侯姿态存在。如今楚国若要入侵,齐、郑、秦三国必定竭力相抗,宋国便是此刻与楚结盟,若是楚国真的占了上风,未必还会同他联手。楚国想要入主中原,困难重重。秦国则不然,他原本就是中原诸侯、原本就是我大周的一个封地,想要杀入镐京城中……简直易如反掌。”
“大王的意思是?”褒姒问道。
“外敌不可怕,可怕的……是内患。”姬宫湦说道。
“所以大王的意思是,对楚国和犬戎决不能赶尽杀绝,反而要利用这些威慑来统治中原诸侯的心思?”褒姒问道。
“不错!”姬宫湦点了点头,“这盘棋,寡人下的太累了,所以若是能痛痛快快的打一仗该有多好?”
“是啊,那该有多好!”褒姒抿了抿唇,摇摇头,他们都知道这不过就是个奢望而已。
……
宋国的陶城附近,魏国境内,齐伯将所有的士兵都停在原地休整,明面上是等待宋国调查的结果、暗地里其实是在等待掘突同赢开的援军赶到,两国的军马合在一处,齐伯就不相信兵力孱弱的宋国会是他们的对手?
等了数日不见动静,却反而先等来了魏伯的大夫,此人递了拜帖送给齐伯,齐伯见了拜帖,眉头微皱,站起身对着门外的士兵说道,“快快有请!”
“是,”门外的士兵掀起军帐的门帘出去,将那位大夫请了进来,齐伯见是魏伯的人,立刻恭敬的说道,“姜某在魏国借贵宝地数日,未能前往魏伯宫中拜谒,实在是失礼之举,可如今大势所迫,还望魏伯见谅。”
“齐伯莫要自责!如今齐宋之争,我们也都略有耳闻了,此事怨不得齐伯。”大夫说道。
“魏伯只怕还是有所不知啊……这次姜某亲自送亲乃是因为这婚是大王亲自赐下的,我走到宋国的国境之内,却遇到了宋国刺客的伏击,如今只是想要为受了惊吓的小女讨还一个公道,可是宋国却迟迟不肯交出这刺客,若是这口气我咽下去,失了我宋国的体面事小,失了大王的威严事大啊!”齐伯信口说道,明明知道这个宋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交的出刺客的,还要如此颠倒是非的混淆眼下的舆论。
“只怕此事是齐伯有所不知了……”大夫躬身拜谒道,“原本魏伯只以为这是两国之间的事情,虽然知道齐伯在此,却也并未派人前来,只想两国各自处理好这次的事情便罢了!可是谁知……”他说着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谁知前些天楚侯竟然差人送来了书信!”
“楚侯?”齐伯琢磨了一番这话,“是了!楚侯那位新宠可不正是宋伯的公子嘛!想必是知道了宋国和我在这里对峙,日日缠着楚侯劝他发兵攻打我齐国呢,也是了……”齐伯的心思转得快,很快将这矛头又指向了宋国,“听说这位宋国公子不但人美还勾人的很了,才入了楚侯的宫中几日,就已经十分受宠了,这楚侯给她的待遇可不输给当年大王对褒后呀!”
“是……是吗?”大夫十分尴尬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