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也不免含泪,又拉着她絮絮叮嘱了好些话,方从元春询问家中诸人安好时带出先前思量之事来:“旧日你也见过那两个丫头的。林丫头着实身子弱,一年到头竟有一半儿都病着,又丧父丧母的,哪里是能安享富贵的命?且素日里口里尖快,性子娇贵,却不如宝丫头,端庄温和。那才是大家女孩儿的模样儿呢。只老太太心内取中了林丫头,每每带出这样的话来,我也不能辩驳,只怕宝玉的名声却不好听,也是为难。”
“林家为列爵之后,清贵之家,却是一等的人家,虽如今独林表妹一个,可家世既好,且她生得也是花朵儿一般,才貌双全。我原想着是堪配宝玉的。母亲这般说来,倒也罢了。总与她好生挑拣佳婿,与一份嫁妆,也是尽了亲戚情分。”元春心中思量不休,略一沉吟,方斟酌着说出一段话来:“只是林表妹这里且不说,薛家表妹虽好,到底如今薛家渐次凋零,我闻说表弟亦是有些不合式的地方。这个,母亲可有思量?”
“如今又有什么旁的法子?史家丫头是个好的,如今却隐隐传出些定下大事的话来,自然不能作数。旁的女孩儿,只怕老太太一句话挑剔过去,我也不能如何,且又不能立时将林丫头压下。”王夫人听得元春这话,心内略有些不自在,便也细细说来:“宝丫头品性却是一等,常有劝宝玉上进得,便被驳了回来,也是落落大方,旁人再也不如的。我便取中这一样,旁的却在其次。哪怕家世有所不如,如今两厢说到起来,我宁可择了宝丫头,略失了脸面,内里却是齐全。”
元春听得这么一番话,想着宝玉聪慧,却得勤勉上进方好,若从这里说道,果真不错。
只她到底极看重宝玉,细细斟酌再三,方才点头:“母亲既是这么说,我也明白。只是老太太那里须得和缓,竟也不能立时分说明白,宝玉的婚事,也需细细寻摸,未必就必定从她们里取中的。”
“娘娘放心,旁的什么事,自得孝顺老太太,我再无不从的。唯有你们终身大事,着实不能听凭老太太——她疼爱你姑母太甚,如今都将那心放在林丫头身上。”王夫人虽不能十分作准,但想着能先去了黛玉,心下也是满意,由此满口应下,又将此事岔开,且叮嘱些旁的话。
眼见着时辰不早,她才是恋恋不舍而去。
元春将她送到外头,眼见着王夫人的身影为朱门所遮掩,方自回转,又独自坐在那里思量了许久,方将抱琴唤到跟前来,因道:“再过些时日,便是端午,与府中的节礼也须得预备了。你且去问问宫中的老人,可有什么旧例。”
这一番事,贾府中人俱是不知,及等端午将近,元春便使了小太监过去颁下节礼,内里旁的不说,宝玉与宝钗却是一般无二。黛玉听得这个,原提着的笔微微一顿,便搁在墨玉山石纹笔架上,淡淡道:“府中可有什么说道的?”
“却是稀罕,满府上下都没话儿说道这个呢。”紫鹃抿着唇,双眸中自有担忧之色,有意劝说两句,谁知就在此时,有个丫头忙忙进来,道:“林姑娘,宫里颁下赏赐来,说是与姑娘的节礼。”
黛玉微微一怔,因道:“与我的节礼?”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或许明天还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