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在一个眼皮沉重的掀不开的人听来,是多么致命的蛊惑,她眉心不再蹙着,缓缓的舒展开来,呼吸趋于平静。
月影从繁茂的叶片中斑驳投射下来影了她一身,流沄默默的看了她许久,他虽是少见外人,却并不是见到一个人便觉得稀奇,有时想想,或者不过是他只是俗世中的一个男人,也会为第一眼见到的惊鸿而念念不忘。
他只是觉得她好看极了,他没有见过一个人无论什么装束都能那般风姿绰约,男装打扮的她虽妖娆风情却不会给人女气的感觉,此刻只一身袍子蔽体全然就是个女子模样的她即使眉宇间依旧有股子凌厉在,也不会失了该有的柔美。
只怕是,等她醒了,便不敢再这般肆无忌惮的凝视她的面容,秦无色……
不如你来告诉我,教我该如何是好……
这些天他一直叮嘱自己,她在他怀中睡过去的一晚再平常不过,可大秦人不都说,肌肤之亲都是要结成夫妻的么,但可是,说起肌肤之亲,她和今晚的那个男人,怕是亲过他们之间了。
这感觉陌生的很,像是意料之中,发生的时候却还是觉得毫无准备,那般猝不及防,他本来不该带她走,所谓的事情在那里当着别的人也一样能商量,却还是做了,临走前,他匆匆的瞥了一眼那个男人,是那次一起带回来的人,他的容貌竟不比他差……
那个人哪怕是比他差一点儿也好呐,或许……他失笑,为这么个招人笑话的想法,以前有人为了找他断症医治不远跋山涉水而来,那时他听他们说,他生的一副仙子般的容颜,要是她不那么好看,他不会如此患得患失。
亲眼看到他们在池子里坦诚相见……
一滴泪,溅在了她身上搭着的衣袍上,晕开了,再一滴,落在了她的脸颊上,他慌忙侧过身,修长的玉手捂住唇,眼泪却是汹涌的从那双漂亮的不像话的眸子中流了出来,顺着他脸颊完美的线条,透过纤长柔美的指尖,忍不住,止不住,心口难受的紧。
秦……无色……
以前师傅说,苏红琴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深爱的女子,第一个人的感觉很特别,总是来的刻骨铭心,也莫名其妙,不知所起,不知所终,但往往这种单纯的念想,会成为过眼云烟,到最后,苏红琴为别人妻子,师傅说后来有试着喜欢别人,有动心的感觉,却再也不如年少时的那种根本分不清原因的悸动与不顾一切。
可是,师傅却没说,这感觉会难受的呼吸不过来,他好舍不得,舍不得把她给别人了,即使她从来没属于他过。
没有经过她同意就擅自喜欢上她,更没有得到她的认可就擅自将自己放到一个被抛弃的位置一般乱伤心,跟她却着实没有半分关系。
他捻着袖袂胡乱的抹去莫名其妙的泪,靠着树干,抿唇不语,像是要这么一直站到天明……
清晨的光线明媚,洒了秦无色一身,浓长如羽翼的睫在光晕中颤动了几下,头还隐隐有些疼,脖子也僵的酸了,她蹙眉呢喃:“流……流沄……你敢跑……”
耳畔有细沉的呼吸声,有种压迫将光线隔绝了,几缕柔柔的缎子似的触感在鼻尖处滑来滑去,有些痒的皱了皱鼻子,她恍惚的挣开眼,从模糊的幻影,到清楚看到那雪般的银发散落在她眼前,对上那双潋滟的漂亮眸子,登时脑子就清醒了大半。
“你……在想我哥哥?”他挑了挑俊美的眉毛,似笑非笑的看她。
这表情,让人不太舒坦,更让秦无色沉默了片刻整理思绪,以他的言辞与神情举止,是御雪。
御雪又凑近了她些,长长的雪发银丝倾了她一身,轻扬眉:“从我在这儿开始,就听你一直念流沄的名字,你喜欢他?”
秦无色怔楞了片刻,大清早的人都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呢,能不能不要说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来费人精神。
她的视线却轻轻扫过御雪,身上是件单薄的白色衣衫,他着白色看起来是显得愈发好看了,但这式样怎么看怎么不像穿在外面的吧?
而她的身上,反而多出一件冰蓝色的袍子来包裹着,四下依旧是繁茂的树林,依稀有几声鸟鸣之声,她定神往他的脖颈间看去,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肌肤,修长的脖颈宛如骄傲的天鹅般优雅,却隐约能看到一条细细的血痕,因时日久了而淡化了不少,却未完全的散去。
她记得是勒过流沄的脖子,可御雪的脖子她可从未动过,那极细的血痕,分明只能是她的银丝才能制造出的痕迹。
而他,自称御雪。
他那张漂亮到极致的容貌缓缓贴近她的,眸子微眯,那么一张让人忍不住爱上的面容,尖细的让人只敢以羽毛的重量婆娑的绝美下巴,此刻神情复杂着,却暗含着一种讥诮:“你该不会真的对我哥哥念念不忘?”
秦无色冷笑出声,直视着他的双眸,道:“一大早的你在说什么故事?”
他彻夜只一身单薄衣衫蔽体的身子难免凉透骨子里,冰凉的手贴着她的下巴狠狠一攥,眼里是一种嫌恶与鸷冷,勾唇轻笑:“倒是我的错了,你念念不忘的何止我哥哥,昨夜池子里的那个男人……”
秦无色下巴生疼的微微皱起了眉,他的话倒是越说越让人不懂了,不可否认,他现下这嚣张至极的神态,和眼里闪动着的算计,俨然就与御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