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色虽负伤又轻功不济,一堵丈余的墙却也并不难,难的只是抱着个累赘,又怕慢了当真被巡视的守卫给逮个正着,是以两人双双坠落下院墙另一头时姿态着实算不上雅。

彼时,秦晟裼也自然从她怀中跌了出来,稳了身形才不致摔得难看,想斥责几句,一张嘴,大口的鲜血从嘴角涌出,瞬时染红了梨白的头纱。

“你……”

秦无色见他如此一时慌得有些语塞,他却站得挺直了背脊,一手撑着月光伞,声线像是随时就要断气般,“去看看。”

秦无色怔得不知说什么好,此时此刻他对御琅太子的兴趣竟敌过了身体的痛楚,他内伤有多重她是知晓的,眼下似又不好再多言。

秦晟裼径直就往楼里走,他是很想看看,这个一来就让他身负重伤的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儿。

这会儿酒楼中来往的人不少,却不是宾客,而是神色肃然的守卫,抑或形色匆匆的小厮,本来这样的场景中两人也不易引起注意,怪只怪秦晟裼那一身装扮太过怪异。

“什么人?”这便有侍卫走上前来拦住他的去路。

秦晟裼眯着长眸平静地瞅了他一会儿,相貌不熟,身上穿的却是秦军的服饰,秦无色远远看他被几人围了起来亦赶紧上前,此时,秦晟裼才不紧不慢地亮出一枚令牌。

秦无色斜瞥了一眼那令牌,正是黑白子曾用过的那一枚,上面镂刻的字眼不是‘秦’,而是一个‘琅’字。

来人赶紧躬身一礼,左右瞅了瞅他,目光又落到秦无色身上,不禁惊艳片刻,忆起什么,忙道,“给池大人问安。”

秦晟裼同秦无色皆是微愣了一下,半晌,秦晟裼轻一点头,“嗯。”

“殿下此刻正等着大人,大人一路劳顿,你们先带大人去换身衣裳。”那侍卫见秦晟裼头纱上尽是血渍,满腹好奇又不敢多问,只吩咐道。

也看不出秦晟裼究竟是被几人簇拥的,还是他自个儿自愿的就随着走,秦无色眉心拧了一下仍是快步跟了过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秦晟裼跟她,她瞥着他将脸上的头纱摘掉,露出那张干净漂亮的面容,只那么一小会儿,就见如风干般开始皲裂。

屋子里的窗都合着,窗纸很厚,或许光线较暗的缘故,他脸部的皲裂速度不那么快,秦无色将人送来的热水端了过去,拧了一把巾帕默默地拭去他嘴角的血渍。

她能听得出他气息时断时续,十分羸弱,连带她都不敢大口呼吸,似乎此刻的他就像一张脆弱的纸片,哪怕微弱的风吹一阵,也会飘零陨落。

他亦一动不动地任她捯饬,他的脸上有一层虚假的皮倒无所谓,唇却能清晰感受到她指尖若有若无的擦过,一瞬心上又涌起诡异的痛楚,像是无数锋锐的细丝紧紧挤压着心脏,那颗心却不甘般奋力膨胀挣扎,随时会被勒成碎片。

“你没事吧?”那时断时续的呼吸竟然停了,惊得秦无色不敢再动。

“没……”他一个字都说得困难,浑身都开始冰凉,见她想为他检查伤势,他猛地一避,“离我远些!”

秦无色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他就狼狈地半躺在地上,一手撑着身后的矮几,那矮几上竟被他生抠出几个窟窿来。

她无法想象此刻他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心下一沉,“黑白子,是不是蛊毒发作了?对不……”

她不知他受了什么样的蛊,他的反应远远比单受内伤的模样要痛苦数倍,但一句对不起说来却很难,只因这句话太无力。

她离得远些,他胸口的绞痛竟缓解不少,听到‘蛊毒’二字,他眸光遽然沉了下去。

秦无色不再贸然靠近,守在一旁焦灼不安地望着他,不知是否有一炷香的时间,他才有力气戴上了新的头纱,那些侍卫们找来的布料虽是上等的丝绸,却不如他本来的水纱料子,半透明着,隐约可见俊朗分明的轮廓。

“还好么?”秦无色半是担忧,半是愧疚。

秦晟裼还未来得及答复半句,门外便传来动静,“池大人,殿下等候多时了,您看这……还需多久时候,属下也好回殿下个准信儿。”

秦无色挑起眉梢,这池大人看来颇有威望,连御琅的太子爷也得安分的等着,即使是催促,也让人说得如此婉转隐晦。

“快了。”秦晟裼深深吸了口气,颇费力地起身将自己微乱的衣衫拾缀了一番。

“还是先不要看什么太子了,先出城去八角阁,届时若是会和了御雪我让他再给你诊……”

“不需要!”他竟是低吼了一声,见她惊愕地盯着自己,不由又皱起眉心,语气又轻柔微弱下去,“我好像也会医术吧?”

一句反问倒让秦无色哑口无言,又撇了嘴角,“不用就罢了,需得发什么火?你的医术若能自医,会落得这步境地么?”

“我……”他抿起薄唇,实在是一天下来听她左一个御雪右一个华莲念得心烦。

他索性继续埋头理着衣角,“据我所知,御琅当朝姓池的大人只有一个。”

“不会是……池甄?”秦无色斜乜着他,那些个侍卫是怎么从他这一身严严实实的装束认定他眼前这幅德行就是池甄的?

那令牌是黑白子的没错,黑白子也是御琅的小军爷没错,可这令牌只能说明他们是御琅的人吧。

如今只能归为那几人是秦军,见了御琅的令牌就胡乱认人,将好池甄也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便就误认了。

又或许,那池甄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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