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华青衣亦缓和了许久才压制下那阵剧痛,四下望了一眼,如今两人处在半山腰上一块延伸而出的巨石之上,如非这块突出的巨石,两人必然摔落下山崖粉身碎骨。
他第一时间便走到巨石边缘查探,未名山比不上那些有名的高山巍峨,但此刻看下去,黑雾弥漫下也是深不见底之势,侧目望去,能垫脚而下的石块远在此地数十丈之外,中隔无法攀爬的生满杂草的峭壁,偶有几棵树木也是纤细弱小。
但几十丈外稀疏排列的突出小石块再往下不到五十丈就有弯曲的小山路可走,如果方才不出现那阵诡谲的风,他们本能很快到达相对较为好走的山路。
此刻,头顶仍有无数黑雾四处流窜直往山下,似乎全然对两人没有兴趣,只一心往山下如风疾驰而去。
秦无色却是走向巨石内壁,抬手抚上那一方峭壁上蜿蜒生长的不知名紫红色藤蔓,藤蔓上结了不少白色三瓣的小花,用力拽了一下。
华青衣亦靠了过来,凝了她手中的藤蔓片刻,“用这个?”
她点头,伸出手来,“借你的扇子一用。”
他了然地取出羽扇旋开扇面,利齿般的银芒扇骨已展露出来,秦无色接过以后便开始切割藤蔓,这藤蔓极其结实,却不够到达几十米外的长度,是以她打算将其结成足够长的藤绳,就以藤蔓本身的根部为承力点荡过去。
两人配合着将藤蔓切割捆绑,他垂着一双墨玉般的美眸,眉宇间透出几分虚弱的疲色,一点朱砂亦缥缈起来,一身层叠的青色纱衣被枝桠刮破了无数道划痕。
秦无色抬眸瞥了他一眼,在云隐镇那一晚他所受的伤对于他极其深厚的内力来说其实并无大碍,她之所以一路不想劳累他,不仅缘于在那之前他还曾风寒一场,还有他曾经生受数百名江湖人士的内力所伤,拖拉着不治所落下的体虚病根。
“以后,”他长睫微微垂下去,修长的指尖在使劲勒紧藤蔓时都有些泛红,“不要那样。”
她旋即就明白他说的是在坠落时她反过来保护他的动作,手中扇骨极利削断藤蔓也显得十分轻松,又随手割了几条藤蔓,才漫不经心的开口,“方才那种情况,谁上谁下都是死,如果有不死的可能,我宁愿失忆的那个是我。”
他一怔,抬眸不明其意的望了她一眼,她勾着唇角笑了笑,“别看了,不要爱上我的性子,那样太深,就爱爱我这张绝色的容貌就好。”
华青衣抿唇缄默,她割下足够的藤蔓后也加入他一起将藤蔓打结,突地如自语般出声,“爱得太深,谁不想独自拥有呢……”
他凝着她,此刻她低垂着浓睫,眸光似乎有些闪烁,“我不会……莲儿也不会……”
亦仅仅只是不会,不是不想。
他咳了几声,她才回神过来,继而神情已如昔般随意,“你的身子还是让御雪再开几贴药调理下。”
“我身子并无大碍……咳咳……”他淡淡出声,只是从前的内伤拖得太久才接受御雪的医治,治了才不久她又失踪了,他又如何能安心吃药调理。
秦无色觑了一眼他隔着轻纱轻捂着唇咳嗽的动作,遽尔拧起眉心,“虚成这样,还怎么生得出孩子?”
“咳咳……”闻言,他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眸光都咳得有些涣散,清冷倨傲的眉宇间透着犹如宣纸般的苍白之色,看上去着实似虚弱得随时都要倒下。
“到了南陵关就让御雪给你开方子,指不准他还真有什么生孩子的秘方……”她沉吟着想了想,还真觉有这个可能性,目光远眺,黑茫茫的一片远处却透过几点零星光亮,那或许就是南陵关,他们都在,或许连南风吟也在,又敛下眸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你说你脸上那颗守宫砂会遗传么?”
“不是守宫砂。”他脸色蓦地一沉。
秦无色兀自低低的笑着,透过微眯的凤眸,能看到紫红色的藤蔓在他周边环绕,浓雾迷眼,无数的小白花迎着夜风轻轻飘摇,一朵朵小巧的三瓣白花,花蕊亦是紫红色,只是再如何绚烂的在夜色中开放,在他身旁都要黯然失色。
她伸出手,撩开那层如水垂落下来的面纱,他的容颜像是渡着一层朦胧的光,完美漂亮的下颔,薄薄的唇畔,或是此刻因突然被掀开面纱而颤如蝶翼的长睫。
他卷长的睫毛轻轻搭了下去,像是一双安静蛰伏的蝴蝶,又是一阵咳嗽,牵动着整个胸腔都在疼痛,这是久病不治落下的顽疾,怕是很难根治了,他竭力止住咳嗽,抬头盯着秦无色,深邃如墨染的美眸中有几分嗔怒之意,“莫看了,说了不是。”
秦无色唇角噙着一丝浅笑,“我自然清楚你的守宫砂究竟在哪儿,你急什么,不过这会儿天色晚了又雾气浓重辨不清方位,你休息一夜,明早我们再过去。”
他眉心微拧了一下,眼尾却晕开一小片莫名的红晕,虽然并不想因自己而拖延时间,但此刻的身体状况无法做到万无一失,是以微微一颔首,便靠在藤蔓上,闭上了双眼。
秦无色心知他这一路确实累了,也不去打搅他,就在一旁席地坐着,好在这边的天气不冷,否则这么冻一夜谁也吃不消,又不禁望了他一眼,他此时斜靠在开满白色小花的紫红色藤蔓上,长发垂落,露出那张完美如仙的面容,虽有些许苍白病态,闭目的模样也已让人心神阵阵儿的着迷恍惚……
然而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男子,发间却斜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