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爷微微眯起深邃浓艳的眸,沉吟片刻后,垂目便见秦无色一手紧攫住他的肩头,一手根根修长指尖缠绕着流泛冷芒的银丝,才觉脖颈泛着一圈凉意,却并未多说什么,只从怀中取出一只精美银戒。
上次只匆匆一眼瞥过,眼下,秦无色才仔细打量他手中的银戒,镂刻着诡美的西番花纹路,嵌一颗绿豆大小的水精玉,极品成色,即使不懂水精玉之人也能看出价值不菲。
她挑了挑眉,上次她还嘲笑他弄个破玩意儿,这么仔细一看,这一枚小物事也是相当值钱,用来当聘礼绝不寒碜,然而他将银戒置于她唇边,命令道“吹响它。”
有病。
她双眸一瞠,翻了他个白眼,这是指环又不是什么乐器,他脑子是缺根筋么,然他眼神却满是不容置喙,亦没有将银戒拿开的意思。
若非覆着面具不方便,他不会让她代劳此事,眼见她一双凤眸写着对他的怜悯,他抬眸再望就快被诡谲云层布满的苍穹,终于狂躁不耐的低吼一声“让你吹”
“你不要唔”他突如其来的一吼,使得秦无色也不禁火大,可刚一张嘴,他就将银戒强行塞进她嘴里,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想勒死他的冲动,满是愠怒的使劲儿一鼓腮帮。
银戒竟发出一道绵长的音色,如春雨初降的温柔,滋沁万物,似绵绵情丝虽柔和却有破开浓重云层的笃定,叫人不自觉便被这朦胧醉人的音色带离了思绪。
这样的音调,确实如温柔的春雨连绵而长,颇适合作为一件定情信物,只是勘堪几秒后,天色愈发黯沉如墨,很快,几乎不见一丝光亮。
秦无色惊愕的抬眸,漫天黑云滚滚,然而耳侧尖锐的嘈杂才让人恍然大悟那如层层黑云压顶的一片全是无数的黑蝙蝠盘旋而成,密不透风的撕裂诡谲云集的乌云,甚至能隐隐看到它们生一双血红色的眼,在黑暗中闪动着慑人嗜血的光泽
这样的景象,不亲眼所见难诉其惊心动魄的震撼,望不到尽头的天际,被不停叠换色泽的厚重云层与红眼蝙蝠占据,如厮似杀
天色浓沉冗重,几乎无法看清一丈外的任何物事,她抬眸却见极致黑暗中他一双血红的眸,如流转着诡异且冷艳的暗红碎芒,妖冶而心惊,像是沾毒的绝美红番花,吸引人无法不去靠近,却会出其不意地给人致命一击,她蹙眉,常年来她心底有个疑惑,他到底从哪蹦出来的
属于生灵的单一尖叫回荡在半空中,阵阵涤荡,让人不禁头皮发憷,一只只落败的蝙蝠如一场诡异的黑雨,偶有砸在她的肩头,她皱眉,颇有几分恶心,毕竟那蝙蝠长得跟耗子似的,却抿着唇缄默不语,才发觉虽然不喜狂爷的态度,他却无论做什么都有让人深信不疑的实力。
否则,她会扔了那只银戒,而非满腔愤怒仍吹响了它。
渐渐怪戾的叫声消散,一道白光在头顶如被利刃劈开,透进让人一时难以适应的光亮,旋即他提起她的后领口,身形掠风落地,“天黑之前出去。”
秦无色身形一颠一颠儿的,阵阵的难受,费力的抬眸便见他往白光尽头飞速而去,这一道如天痕的裂缝,便是那些红眼蝙蝠狠狠撕咬来的出口么
沙沙沙。
透过树荫的点点迷离光线,如在他身上萦了一层淡淡迷蒙的白色雾霭,他的腿很长,每一步都极快,踩过湿气浓重的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何来的湿气
秦无色拧着眉,惊觉周遭的树木变得比先前还高出数倍,像是直入天际,根本不是正常的树木能达到的高度,这是阵法中的幻象,看来红眼蝙蝠并未完全破阵,而是咬出了一线破绽,只要到白光尽头处,便定能出去。
“你再不放本王下来,吐你一身”秦无色提了口气,稳着想呕的冲动。
“你内力太烈,过刚易折,轻功必然极差,等你自个儿慢吞吞的出去,今夜之前不要妄想找到你想找的人。”他连头也不回,一路奔走在潮湿如雨林的古怪林子里。
秦无色眉心一蹙,虽然吧,她轻功着实不怎么样,可也不至于用极差来形容吧,而御雪的轻功也登峰造极,可从来也不曾颠簸到她这个地步,真不知狂爷是否故意找茬,她五脏六腑再一阵翻涌,手上攥着的银丝一用力便能取他性命,她手不禁紧了紧又松开,终是换做一掌袭向他
霍然她一怔,这一掌如同打在棉花上,不,或许根本就是如此,她抬眸探究的觑着他,他脚步一顿,俯视着她的双眸,泛着暗红如血的寒光,甚凶残呐。
他喉咙泛起一阵浓稠的腥甜味儿,拧着眉,她倒确实没想打死他,只打算要半条命是么
咽下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他隐隐怒道“平日里王爷没教好你,老子今天好好教育你”
话落,他手微微一提将她拉近,秦无色来不及去质问他这身怪异的装束,亦是不闪不避的对上他的眼,“你素来没有当属下的自觉,本王今日亲自**”
“呵好啊,老子拭目以待”他勾唇轻蔑一笑,长指一抬,指尖银芒乍现,细看便察觉是几根银针。
秦无色倏地眯眼,一抬腿,足尖狠狠点过他的月匈膛,将自己弹开数米远,她记得南风吟曾被他封住内力一事,若是自个儿真叫狂爷封了内力,简直奇耻大辱
“你再敢靠近,本王拧下你的脑袋”秦无色手指收拢,扬起下巴语带胁迫,她并非不识大局,而是这么个奔走法她已吃不消,胃都开始绞痛。
“你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