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马驻扎在玄清山脚下,只只湛蓝色营帐如山色中绽开的异色花朵,随风摇曳,秦安阳一双绣纹羊皮猎靴踏出草香四溢,她手中执着一只羊皮水囊,递了过来,“无色哥哥,暂时还不确定小煜儿具体在哪个方位,但这消息来源绝对可靠,所以我们先驻扎山下四处作打探,如非必要还是不好叨饶南风大人清净的。”
她话末,有些郁结的惆怅,玄锲涫狄丫隐退许久,但出于敬畏,人人都得尊他一声国师大人,可若非不得已不能擅入玄清观方圆三十里地域扰他清修这个不成文的律例,实在让她很着急?
秦无色拨开木塞仰头灌了一口水,眸色浮沉,却是沉吟开口,“有他消息便是最好不过,只是缘何肯定这风声一定属实呢,可不要白跑一趟。”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欸。”秦安阳折了只灌木枝在一小片未生杂草的泥地中胡乱画了一气,似在表达满腔的郁闷,嘟哝道“父皇拨了三百禁军出动,应该很可靠吧”
十人一队的禁军陆续折回驻扎地域,看一张张灰败的脸色,便知是无功而返,秦安阳皱着眉不说话,继而转身步入秦无色的营帐,就太师椅坐下,摸了低几上放的那碟桂花糕中最饱满的一只塞进嘴里,再似模似样的摊开一张描画着玄清山脉精确地形坐标的羊皮画卷专心研究起来。
诚然,遍寻不着秦晟煜她便有机会直捣玄清观中,只是,对小她仅两个月的这个弟弟,她也是发自内心的关切。
秦无色进帐时,看到的便是小妮子嘴角还沾着几点白色的桂花糕屑渣儿,玉指在羊皮卷上滑来滑去,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继而她听着脚步声抬眸,十分苦恼又似嗔娇道,“无色哥哥,玄清山脉地形险峻复杂,范围太大了这么搜下去,不知道要搜多少日夜呢”
“安阳别太过担心,总比之前一无所获要来得好的多了。”秦无色宽慰一句,耗时久对她转移秦晟煜也是有利,但能看得出小妮子除了一心想到玄清山见那个人以外,对秦晟煜也确实是关心的。
“无色哥哥说的也对,可是”秦安阳懒洋洋的仰在太师椅上,叹一口气,“地形这么险恶,若小煜儿真出现在这里过,会不会失足坠下山崖啊。”
她蓦然意识到什么,慌忙双手捂唇将话音掩盖,做错事般的斜了秦无色一眼,她的脸色今日似乎过分苍白了些,却只是沉默着,不知想什么出了神。
营帐外,传出一阵不安生的动静,很快,有人扬声来报,“启禀王爷、公主,发现两名行迹可疑之人。”
“做的好”秦安阳啪的一声拍案而起,终于有了小小的进展,只是将迈出的步子却被那人后来的话生生止住。
“那两人却说,是找王爷来的。”那名身着铁甲胄衣的男子偷偷瞄了一眼秦无色,目光也叫一个复杂。
秦无色眉心隐隐动了动,明眸流转,双手负于身后,甲胄男子见状忙伸手将门帘小心翼翼的撩开。
她步伐轻盈稳健,营帐外,夜色中生了堆堆篝火,噼啪的迸着零碎火星,围成一圈的禁军闻声便让开了一条道,之中两人,一个神色慌张躲闪,佝偻着背怯怯的清秀少年
秦无色眼眸微微眯起,华云怎么会来,那么另一个会是
她目光转到另一人身上,他如夜色中迎风而立的一株傲然挺拔青竹,烛光映照下层层青衣流光如濯而不妖的莲,干净绮丽,身影飘然似随时欲散漫在阵阵夜风之中。
质地如水的青色薄纱覆他眼下,一双空濛济雨的美眸温柔却似无情,眉心那一点朱砂绛色本极其妖冶,却衬得他仿若一卷凡人不可染指半分的洵美观音画。
尾随而来的秦安阳一时看得痴了,这般露气潮湿的浓稠夜色,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容姿飘渺的人来,那羊皮卷上有画这山脉背后有一大片紫竹林,这人莫不就是从那里昼伏夜出而来。
“安阳,你先回自己那边。”秦无色目光绞着华青衣的视线,然而他神情虽带着那份说不出的骄傲,视线却并不愿与她有所交织。
既然那么不想见,何必要来
且,还是在玄清山下,她不记得有对谁说过今夜会出现在此处,就连她自己也是莫名其妙被牵扯过来毫无征兆。
这一声才叫秦安阳回神,她怔怔的望了秦无色一眼,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青衣男子身上,那人仅仅是一对眼睛,便如幽鸣细流的冰寒山涧,清冽而又过目难忘。
从身形上看,那人应是一名
男子,可又似乎比男子多了一份纤瘦羸弱,竟是叫人猜不透了,秦安阳甚狐疑的以唇形无声的对着她比划,那嘴型是在问御雪
秦无色揉了揉太阳穴,这小妮子倒是不曾忘了这一茬,也不反驳,只扬声道“将他们二人带入本王营帐中由本王处理。”
她这么不解释,反而更像是坐实了秦安阳的猜测,她唇角饶有深意的勾起一抹嗔怪的笑容,音调玩味的转了几个弯儿,“哦”
她却又是不紧不慢的踏着闲适的步子,顿在华青衣跟前,俏丽的鼻尖微微翕动,舒舒然吸了口气,那味道香得凉凉淡淡,又泛着很浅很浅的涩,风致极了,她表情像是极其高深莫测道“凤尾草来熏香啊,好特别,难怪有人迷了心魂呢”
华青衣始终清冷淡然的眸光微微一滞,秦无色的背脊亦是狠狠一抖,背过身后,她道“没听清本王的意思”
秦安阳不仅不忌惮,反而唇角笑意更深了,悄悄的在华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