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渺今天特意换上了平时不怎么喜欢的秀楼长女长裙,以希声主之女的身份,踏入了秀楼。
这个新兴的修行界大势力说是一座楼,其实是七座,名为秀楼的主楼,和分别代表六种艺术的辅楼。
诗歌、戏剧、美术、音乐、建筑、舞蹈,六种艺术但凡有一种登峰造极,便能成为一座辅楼的掌管者,也就是一楼之主。
当今的秀楼,虽然没有一位大乘境界的大修士,但因为同时有希声主和奇游主两位踏入准大乘阶段的大元婴,反而声势更加高涨起来,只要不作死,稳稳踏进大乘,他们就能成为当代修行界唯一拥有两位大乘修士的组织。
六位楼主齐聚之地,便在秀楼主楼,这七座楼台均出自第一代有巢主之手,也就是建筑艺术楼的第一代楼主,从外观上看,仅仅是七座普普通通的木质塔楼,中间的主楼七层,周围的辅楼六层,但真正走进去才会发现,每栋楼都各有乾坤,一楼便是一个小世界,这不是龙门那种纯粹由一代代大乘祖师的内天地积累出的世界,而是有巢主凭借自身技法,生生用修行界的灵材,凭空搭建出的小世界,没有任何人的心相印记,也不用担心被谁留下什么暗手,可谓是建筑艺术的顶峰之作。
但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第一代有巢主高超的技法,反而成了如今限制秀楼,甚至导致秀楼内乱的导火索。
各艺术间的相对封闭,导致了交流和沟通上的减少,艺术家们又都是一群自视甚高的精英,天生谁都不服谁,这也导致了秀楼如今鲜花着锦的同时,却也暗流涌动——化灭之争。
如同武侠小说里华山派的剑气之争一样,秀楼如今也陷入了同样的理念争斗之中,到底是应该以自我表达为主,还是以感动他人为主?放在凡人世界就是艺术和商业的区别,这两种艺术理念将六大艺术分成了两派。
其中,美术、诗歌和戏剧的领头人走到了一起,无形主、大叹主和奇游主,三人站在了自我表达的一边,自称灭流。
而音乐、建筑和舞蹈三艺术,则在希声主、有巢主和昭傩主的带领下成立了化流。
两个流派在秀楼之巅的高台上辩论了三个月,期间万物生灭,众星摇曳,天地为之哭诉,但终究没有辩出个结果。
争论息止,秀楼看似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大家畅谈艺术,讨论技法,但所有人都能感到,一股蠢蠢欲动的暗流,正在秀楼之中酝酿,等待着有朝一日的爆发。
在这样的环境下,施渺平日里是万分不愿意来秀楼的,她是希声主的独女,一举一动都会被过度解读出奇奇怪怪的政治因素,虽然父亲没有明说什么,但贴心的小棉袄怎么能给父亲增加麻烦呢?
所以平日里,施渺是能不来就不来,特别是当她的音乐天赋莫名其妙的消失之后,她就更不愿意来这个到处都在提醒她,要做个天才的地方了。
但今天,情势逼得她不得不来了。
经过几天小心翼翼的调查,她已经确定,秀楼的愿力库,就在主楼的第三层,以自己的身份,进去倒是没有问题,只要能想办法偷到一瓶,就至少有三千愿力到手。
是的,秀楼的愿力是用瓶子装的,载体是眼泪,施渺刚得知时也是满脑子问号,自家组织像是一个大反派一般,贮存着受害者的眼泪。
当然事实不是这样,只是将愿力以“感动的泪水”这种形式储存罢了。
应付着周围人的致意,施渺一路微笑点着头,好不容易找到个没人关注的空档,拐进了去往三楼愿力库的廊桥。
秀楼之中的一花一木,都充斥着有巢主一系的匠心巧运,是园林艺术的集大成之作,对空间和结构的利用神乎其技,行走在其中,一步一景可不是大话,而是真的能做到。
但施渺却无心体验这些美景,她生平第一次做贼,就是来偷自家的核原料,这种事搁谁身上也得紧张到不行。
所幸的是她的身份高贵,秀楼中的监测法术并不会报警,一路有惊无险的,便摸到了愿力大库的门外。
这里平素里没什么人,施渺算是暂且松了口气,只要能进得这扇施加了封印的大门,愿力就唾手可得了。
不过这封印是六位楼主共同下的,只有主楼的大管家们吹响印哨,才能容一人进出。
“让我找找……”施渺在自己的名贵皮包里一阵翻腾,掏出一个小小的留声机,这是希声主送给她的小玩意,能完美的收录各种声音,并加以重复,一般的留声器物,不管是科技还是法器,都存不下印哨的声音,不管怎么录都只会是一片杂音,但希声主出品,天生就是橙色品质,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施渺扳动开关,一阵悦耳的哨声从留声机的喇叭中传出来,这声音若隐若现,想仔细听时就会听不到,但若是无心去听,反而能清晰的接收到这婉转动听哨声。这是施渺之前趁大管家们开珍宝库时偷偷录的。
愿力库的门无声无息的打开,像是吞噬命运的巨口。
施渺犹豫片刻,一咬牙,走了进去。
静悄悄的库房内,是一排排的木架子,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个个精致的白瓷小瓶,上面用漂亮的隶书端端正正的写着容量。
施渺找到一个写着三千字样的瓶子,手刚伸出去,又转念一想,三千只是保底,多多益善总是好的吧,再加两千再加两千,便选了旁边更大一号的五千愿力瓶。
心虚的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