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苏御又换回旧轮椅,坐在案桌前批阅奏折。梵音未到时,平生还在劝裴苏御,“皇上,奏折明日批阅也成,您的身子要紧啊,您看您的腿还渗血呢。”
“无妨。”裴苏御依旧在纸上摸索。
跪在地上的伯乔亦道,“请皇上降罪,臣等护主不力,该罚!”
平生心直口快道,“你的确该罚!若非你管教下属不力,皇上岂会遇险?!”
平生的话正戳伯乔心窝,伯乔慢慢低下了头。
裴苏御忙在中间调和,“行了,是我自己没注意,谁也不怪。”
平生幽怨道,“皇上!您总是这样纵容他!”
“好了。”裴苏御清润的声音哑了哑,带着股说一不二的威严,平生立马乖乖噤声。
“你也起来吧,别跪着了。”
伯乔再不敢忤逆,起身道,“谢皇上。”伯乔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道,“不过皇上,您到底是怎么摔的啊?陆御……美人的轮椅又是怎么回事啊?”
平生替裴苏御答道,“大人出去办事的久,许多事情还不知道,前些日子陆美人送给皇上一辆功能多样甚至能充当人眼的轮椅,皇上用了很是趁手,谁知今日路过宝香楼的时候,忽然出了故障,这才致使皇上摔伤。”
“出了什么故障?还请大人详细说来。”倏地,梵音的声音从外头飘进来,紧接着人便现身,平生未料她会忽然出现,尴尬地哑了哑声。
“陆美人。”
“伯乔大人。”
梵音也没想到伯乔会在,说起来好像有许久未见了,梵音没放在心上,转身向裴苏御行了礼,“见过皇上。”
裴苏御淡淡地“嗯”了声,嘴唇因为失血而苍白,浑身笼着股虚弱劲,倒是不见半分半睡半醒时依赖人的可怜劲儿。
说人坏话被当场撞破,平生有些羞于见人,干巴巴道了声,“陆美人。”
“平生大人,说来听听。”
平生求助地看了一下裴苏御,奈何裴苏御根本看不见,他气势若下来,慢吞吞道,“具体什么故障,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御医根据皇上的伤口推断,是轮椅忽然发生故障,皇上才摔伤的。”
平生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还不自觉地往裴苏御身后挪了挪。梵音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道他和山河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梵音不慌不忙道,“皇上,臣妾来的路上查看过损坏的轮椅,轮椅内部并无故障,外部也只有几处划痕,想来皇上意外摔伤实乃外因。”
平生以为梵音在推脱,心里愤怒却不敢表现出来,只问道,“娘娘觉得会是什么外因?娘娘的轮椅几乎没有缺点,除了忽生故障还会有其他的原因?”
梵音很早就发觉平生十分护着裴苏御,像护羔羊那样,谁若意欲伤他家羔羊,他必亮出爪子,虽然大多时候都很怂。
梵音如实道,“还是有的,这辆轮椅之所以能‘视物’,是因为含羞草,含羞草也有一弊端,就是对于外界事物反应稍慢,不知皇上当时可是频繁操作了轮椅?导致它识物不及?”
裴苏御缓缓摇头道,“未曾。”
平生的腰板忽然直起来——你看!
裴苏御忽又话锋一转,“不过,当时好像的确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梵音道,“什么东西?”
裴苏御道,“好像是一只猫?”
梵音脑中灵光一闪,“猫?”
裴苏御道,“似乎是,朕并不确定,但朕好像听见了猫叫声。”
忽地,梵音想到了什么,她问力拔,“宫里有哪位娘娘养猫吗?”
力拔想了想道,“有,邀月宫的舒婕妤,在宫里养了许多猫。”
果然是她。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梵音想。
“那不如请这位舒婕妤来御书房一趟,一问便知。皇上,您说呢?”
裴苏御默了默,“平生,去请舒婕妤。”
平生领命。
两刻钟后,平生匆匆而返,一脸吃了闭门羹的模样,“皇上,舒婕妤身边的清月说,婕妤娘娘已经歇下了,若有什么事,让奴才明日去传。”
伯乔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问道,“她不知道你是皇上身边的人吗?竟敢如此跟你说话?”
平生又委屈又愤怒道,“她知道!奴才一去便说了,她就像没听见一样,完全没把奴才放在眼里!”
没把平生放在眼里,就是没把裴苏御放在眼里,裴苏御好歹也是大梁皇帝啊……梵音暗暗地想,山河说的不错,舒婕妤此人的确性情古怪,非常人可以理解,要想见她,只待明日了。
“罢了,明日便明日吧。”裴苏御的语气夹杂着几不可闻的轻叹,“你们都退下吧,伯乔留下,给朕换换药。”
伯乔刚要说是,梵音抢他一步道,“我来吧。”因着她想也没想便说了,称呼还没来得及改,梵音意识后补充道,“臣妾……臣妾来吧。”
归根究底裴苏御是因为她做的轮椅不够灵敏才摔伤的,梵音过意不去,主动说道。
伯乔犹豫地看了梵音一眼,心想着皇上独留他下来,定是有话要问,毕竟他离开了这么久……可陆美人横插一脚,他便有些摇摆不定了。
裴苏御亦有些意外,默了片刻后,裴苏御道,“那便让陆美人来吧。”
言外之意,有话稍后再说。伯乔了然于心,与平生一道退了出去。
“真是难得啊。”平生甩过拂尘,故意说道。
伯乔问道,“难得什么?”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