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口的话生生吞下,银孑面无表情地回首。
还真是那只小金鸟,浑身上下金灿灿的,比金桂还要惹眼几分。
“他身后的人是席家二公子吧?”
那人骨相魅惑,皮相清纯,很好辨认,“是,正是席斯祁。”
梵音颇为感慨道,“早就听闻席兴文重嫡轻庶,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银孑对他们无甚兴趣,懒洋洋地回过头,“今时不同往日,那个席斯祁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哦?”能让银孑这么说,梵音不由得多看他几眼,“他厉害在哪?”
银孑道,“是个能周旋在席兴文和席斯幽两座大山中间而不被任何一方怀疑的人,而且此人颇有心计,已从席兴文和席斯幽手里掌了不小的权,而且据我所知商承嗣的部下也有他的人。”
“商承嗣?”
银孑道,“商康武的义子。”
梵音想起来,他如今正镇守边疆。
“那还真是个不能让人小觑的人,席兴文和席斯幽知道这件事吗?”
银孑不疾不徐地打扇,看似吹向自己,实则吹向梵音,“不知。”
梵音微微睁大了眼睛,轻笑一声,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审视地看着银孑,“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银孑打扇的动作一滞,梵音追问道,“不对呀,你的仇家不是商氏吗?怎么对席氏也这么熟悉?”
银孑不卑不亢道,“这天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梵音眯起眼,眼神有些危险,“你不是孑然一身孤军奋战吗?这些都是你自己调查出来的?”
银孑目前跟梵音透露的东西信息量已经很庞大,很难想象他知道的全部有多少,这若是他独自一人收集出来的,绝对不可能,他的背后必定有什么人。
银孑没想到会引火烧身,只说道,“人在江湖焉能没有几条门道,你这么关心我,不如关心关心裴苏御的处境,眼下他四面楚歌,你当如何?”
梵音愣了下,“这不是有你在?而今我们也算一条船上的人,藏宝图和火璃玉不都在你手上?”
银孑缓缓道,“你忘了一样东西。”
“什么?”
“兵符。”
梵音的确思考过这个问题,“可那终究是一块死物,真正的兵符远不如民心所向。”
银孑反问道,“你觉得民心所向何处?”
梵音被问住,哑口无言。
银孑道,“大梁如今就是一盘散沙,你若说民心,不如说江原的公羊虎。”
梵音看着他,有些出神。
银孑以为她忘记了公羊虎是谁,提醒道,“就是那位天降将军。”
梵音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有机会你和裴苏御见一面吧。”
银孑怔住,“什、什么?”
梵音看着他,像在看另一个人,“你不知道,有时候你和他真的蛮像的,我说的不是长相,是神态举止,连说话的方式都有迹可循。”
银孑暗骂自己大意,定是他刚刚侃侃而谈忘却自我,露出了马脚。
“哪里像,分明半点不像。”
梵音傲娇道,“不过声音的确不像,他的声音比你的好听多了,像春风。”话音未落,梵音倏地往银孑身前躲了下。
银孑默契地没有动,“怎么了?”
“小金鸟过来了!还有席斯祁。”
银孑站立如松,稳的一如高深的宫墙。
梵音没料到他们会往这边走,这时候已听见对话的声音。
“二姐受了欺负你同我说有什么用?你同庄勇说去啊!”席斯哲的声音摆明的不耐烦。
席斯祁带着几分笑意道,“我去同他说过了,可他就当没听见似的,你二姐浑身都是伤,骇人极了。”
席斯哲道,“当初就不应该让二姐嫁给那个畜生!也不知道爹爹怎么想的!怎会把二姐嫁给他呢?”
席斯祁波澜不惊道,“当初不是为了席氏大业吗?谁能想到那庄勇竟连太师府的二小姐都不放在眼里,这不是公然打席氏的脸吗?”
“也就他自己把自己当号人物!爹爹看重他,他还真觉的自己天下无敌了?真要动起手来,我看他连那个商娘们都打不过!”
席斯祁跟着他,由着他张牙舞爪地说。
席斯哲明显厌恶那个庄勇,信誓旦旦道,“我明日便将二姐接回来,他还能把我怎么着了?”
席斯祁终于松了口气,有些庆幸道,“是。”
席斯哲愤愤不平地走了两步,“今年的夜宴怎的这么无聊,游船呢?杂耍呢?群舞呢?怎么连烟火都没有了?”
席斯祁说:“前些日**里传出话,不许护城河上行娱乐性画舫游船,不许随意放大型烟火,是以今年的夜宴便冷清了些。”
闻言,席斯哲暴跳,“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裴苏御疯了不成?那画舫和烟火难不成还惹到他了?”
躲在银孑身前的梵音默默地摸了摸鼻子,心道好像还真惹到了呢。
银孑低头,微微侧首,注意力全在席氏两个兄弟上。
忽然,身前的女子惊呼一声,蹦离了安全区,银孑骤然回首,只见一个半大的孩子举着一只烟花不知什么时候扑了过来。
烟花烧着了梵音的裙摆,梵音立刻去扑,尽管她的反应已经很迅速,但白茶色的裙摆上仍是烧了个洞。
银孑知道那点火花伤不到她,但他还是勾起裙摆看了眼,确认无误后才放下,回首时,他居高临下地睨着那个男娃娃,像一座巍峨的山。
银孑平平无奇的面上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