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与此同时,无穷无尽,浓厚如墨汁的黑暗滚滚而来,如一重一重的妖雾裹住了那些修炼者们的灵魂,那些妖雾忽聚忽散,凝化成各色狰狞形状,或是幻影魅蛇,或是铁螯钢牙的鬼煞巨魔蚁,或是遍生倒刺的毒藤,或是翅膀大如蒲扇的“飞天刺猬”……像是地狱之神放开了诅咒之门,将地底无数的冤魂放出,又或是天神搅乱这尘世的烟灰,将一天清明尽皆收去,换了这三千界妖物肆虐。
其中一个修炼者猛然睁大眼,怒喝道:“何方妖物!退开!”“咻”的迎着那雾劈出一掌,那些雾气荡了起来,这一路来遇见的毒物淡去,却又立即换了淡淡的白色烟气,浓如牛乳,烟气里,出现了熟悉的却早已在他眼前死去的人影。
他们流着血,掉着肉,落着身上的各种器官,摇摇晃晃的径直向着他走来,当先的是一个被生生烧成骨架的少年,伸出一双只剩下白骨和焦肉的手,伸向他道:“大师兄,底下好冷……我的衣服呢?”
那身处幻境之中的修炼者喘息起来。脑子中一阵阵的晕眩,一bō_bō如浪般冲散理智和意识,却有根心底的弦,一寸寸的死命扯紧,扯得心尖都在剧痛,他惶然瞪大眼,看那少年如此真实鲜明的站在他身前,烧得看不出五官的脸,居然隐约能辨出一个诡异轻蔑的笑容,他俯下烟光缭绕的脸,那般的近那般的真实,真实到能感觉到他肌肤里散发出的焦臭和血腥气味,那般汹涌而又无声的逼了来。
那少年轻轻道:“大师兄,你当时准备救莫师兄时,已经看见我神情有异,你内心深处是不是也在等待我制住你?不然,以你的武功,我凭什么能制住你?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小师弟,比你更应该牺牲?”
诛心之问。不不不不不不不!
被问的大师兄从指尖刹那冷到了脚尖。低声的嘶吼起来,他喘息的向后退,拼命挥手驱赶那些幻影,“不!不是这样!我……我当时因为心神波动,反应会迟钝……不是你说的这样!”
小师弟的手定在半空,虚虚的浮着,他似乎也没想到大师兄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保持清醒和辩解意识,他的脸在烟光后忽聚忽散,每次聚拢,那身处幻境之中的大师兄都觉得眼前一晕,每次晕过,他的意识便要模糊一分。
就在他将要陷入黑暗的前一霎,撞上了水流中的一块巨石,阗然一醒,一跳而起,呸的吐了一口唾沫,大骂:“妖物!竟敢幻化为我小师弟!受死吧!”
忽一下烟光散去,小师弟等人齐齐消失,他背靠着巨石喘息,挣扎着拭了拭额头的水珠,还有——冷汗,然后发觉水势已缓,而斜上方,一道山崖缝隙隐约在望,他缓缓地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
“砰”一声,又有一个修炼者随水流了下来,扒着石头,欣喜的道:“大师兄,你也出来了!看,我把十七给拽出来了。”一边回头笑看十七,道:“你这小子看起来块头大,其实还挺轻的……”
他的话突然死在了咽喉中。
不仅他,刚刚露出放松笑意的大师兄也突然冻结了笑容。
一直捆缚着十七师弟的腰带仍在,十七师弟仍在,却只剩下了半截。他的身子,早已齐腰断去,那露出的截面,被水冲的发白,皮肉发卷,看起来不像一个人的半截身体,倒像一个石膏像。在他被水流吸进出水口的时候,他便被出水口处的某物咬断了下半身。
而他——这群修炼者中的二师兄,却一直在这么剧烈的翻滚的水流中也一直拽着那根腰带不放,欣喜的攥着那截腰带,以为攥住了师弟的生命,到得最后却发现,那不过是一个被放飞的魂灵。
……
鬼幽七煞阵,不愧为诛心大阵,利用人心深处的自我疑问的脆弱之处,控人心神,堕入永恒黑暗!
更绝的是,此阵竟然选择在身体饱受洪荒水流冲刷之时发动,而身体所处的洪荒巨流中,竟还四处隐匿着伺机而动的噬人怪物!
那一群修炼者足有二十多个,不知有几个能活着出来。
仅仅是作为旁观者旁观而已,马云腾也不禁冒出一身冷汗,他的修为还很低,刚入气境,远远比不上画面上那位据玄穹说已经是魂境的大师兄,更不要说与瑶姬、星儿、玄穹他们相比了,他该怎么顺利通过这恐怖的鬼幽七煞阵呢,马云腾不由得变得惊惧焦躁起来。
……
几乎是同一时段,有人在鬼煞密林、鬼煞幽洞和诸般毒物、迷阵搏斗,一次次死里逃生。但是,更多的人却在嫏嬛福地逍遥惬意。
……
嫏嬛福地。兮然小筑。
元熙手捧茶盏,闲适的品闻茶香,随即浅尝一口,轻轻的抿了抿嘴,微展笑颜,由衷赞道:“好茶!常年吸纳了混沌源气,这嫏嬛春确实与众不同,比起元谷的碧渊茶有过之而无不及!雍彻,你觉得如何?”
“嗯,确实是好茶!师兄,别老是打断我的思路!拜托,我的好师兄,你不需要思考就可以落子,别人也不需要思考吗?我和逆染可受不了!我都快被你搅成一团糨糊了,你再这样,我就真的真的不再奉陪了!”雍彻一双幽深的眼睛死盯着冰玉棋盘,有些愤懑的说道。
“呵呵!闲情逸致而已,别太较真!”元熙乐呵呵的开口,并不望那棋盘,而是望着远处那道正凌空挥剑的身影。
……
嫏嬛福地。沅江畔。
滨江商业步行街。
除了嫏嬛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