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城城门在外边的尸妖骨煞撞击之下,已经发出了即将碎裂的呻吟声,如果不能尽快离开这里,一旦被它们一拥而入,恐怕就没有了冲出去的机会。
危急中,天游子忽然想起了刚才花姑消失之前的一些举动,他也来不及解释,马上将方泊雅静拉到铜镜跟前,急促地说道:“雅静,你身上带着梳子吗?赶紧对着镜子梳一下妆!”
几个人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知道天游子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进入这个出口的方法。方泊雅静也不多问,当即取出梳子,对着镜子散开长发梳理起来。
然而,过了好大一会,面前的铜镜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镜面上一如既往,如同一泓清水般清晰地倒映着方泊雅静那微带紧张的娇美容颜。
一旁的陈半夜心里着急,有点怀疑地问道:“臭句号,行不行啊?!就这么对着镜子梳头,就能梳出一条通道来?!”正在梳头的方泊雅静也不时从镜子里瞟一眼身后的天游子,眼神里也是充满了疑惑。
天游子皱眉沉吟,突然间又说道:“雅静,你这样不行。你必须暂时静下心来,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闺房,对镜梳妆的时候,要想着你心里最为渴望的事情,不能分心,不可有任何杂念,明白吗?”
方泊雅静柔顺地点点头,然后闭上双眼,努力镇定下来。等她再次睁开双眼望向镜面的时候,镜子里面忽然出现了一江春水,柔柔的月色下,波光粼粼舟自横,一对青年男女正手挽着手静静地伫立于江岸之上,面对着无边风月絮絮低语。
如纱般的月光从镜中泼洒而来,镜中世界迅速扩大,转眼间已经将他们包容在内,骨城消失了,那对青年男女满面含笑迎面走来,一下子融入了天游子和方泊雅静身体之中。两个人执手相对,目光中俱是款款柔情。这个世界,或者说是这样的一种生活,正是方泊雅静内心深处最为向往和渴望的,那面铜镜根据她内心的映像创造了这个空间的同时,也为他们打开了走出狐仙洞的出口。
但这里显然还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也可以说这里只是一个虚拟的意识空间而已,想要真正回归,那就需要走出这个美妙的幻象。然而这个幻象是如此之美,就连方泊静和陈半夜也不由得沉溺其中,与前边的那一对一样,彼此含情,目光交融。
看着眼前方泊雅静那姣好的容颜,虽然心有不舍,但天游子还是叹息一声:“雅静,梁园虽好非久恋之乡,眼前这些日后总会得到,还是先别想了,好吗?”
方泊雅静猛地惊醒,江水、小船、月光、连天碧草等等这一切蓦地消失,一个雄壮的声音随即从不远处传来:“四个小娃娃果然不是一般人嘛!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重重迷雾随风荡开,在一片起起伏伏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中,非常突兀地耸立着一座略显残破的古城。城门半开,两个一身古戎装的中年将军负手当风迎面走来,身后城墙上迎风飘扬着一面大旗,旗面已经因褪色而斑驳,上面绣了一个黑色的繁体大字‘刘’。
这两人身材雄壮,黝黑的脸庞上写满了沧桑,眼神坚毅而又犀利,像锥子一样,似乎能直透心底。这两个人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多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却能够形成一种极强的气场,气势逼人,给人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天游子等人的感觉里,就仿佛眼前面对的并不只是两个人,而是千军万马一般。
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了这样两个明显是来自古代的将军,加上他们背后城墙上飘扬的那面旗帜,天游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刘六、刘七?!”
自从进入狐仙洞以来,他们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难以想象的事和人,连体水猴子、千尸镇棺、貔貅干尸、青眼魅尸、河童、阴阳梭、刑天骨墟、拥有五千年道行的狐仙花姑,甚至还有那位湘西赶尸族后代石老汉。这些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接二连三地出现,那么在这个镜相空间之中再见到那座宝藏的主人刘六、刘七也就并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而且以天游子灵识之敏锐,他早已感受到眼前这两位将军身上阴气缭绕却又似乎生机未绝,如果是以一般道家眼光来看,这两个人应该是属于那种非人非鬼拥有肉身的活死人。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天游子总感觉这两位跟一般意义上的那种活死人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差别,这种差别非常难以捉摸却又很明显地存在着,让天游子心中游移不定。
那两人之中的一位看起来好像比较面善,笑了笑说道:“哼哼!不错!你这小道士不但有见识,而且有胆子。既然知道是我们两兄弟在此,居然还敢对我们直呼其名,难道不怕我将你们砍了?!”
一旁的陈半夜心中不忿,他玩世不恭地抖抖双腿,翻着眼睛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们两眼,先吹了两声口哨,然后才毫不在乎地说道:“哈哈!我说刘大将军,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位为什么还能活在这里,但是我却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你们那个年代了。你想砍我们的脑袋就能砍啊?!凭啥?!当年你们是失败了的英雄,陈爷我敬你们是条汉子,不过要是就凭这一点就想吓唬我们哥俩,那还真的就有点不够看!”
刚才说话这位听得笑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大人面对着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屁孩。他转头看看身边那位一脸严肃面无表情的汉子,笑嘻嘻地说道:“小七,看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