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尸?”龙坤顿觉不对劲,一把抱住自己的兄长,低声道:“哥,怎么会这样?是有人害你不成?”
“是我咎由自取罢了!”龙啸也无力挣脱怀抱,只能喘了一口粗气低语:“那日我被掳走,因为先前为夜子漾报仇时,狂暴状态延续时间过长……所以,已然气数已尽。一个人许我能多活几年,但不是以人……人的身份,而是以死尸的身份……”
龙坤大惊失色,但是顾忌兄长的身体状况,并没有接着追问。
龙啸还是坚持着道:“你已然消失在异世界,若我再死了,东海国岂不是如悬崖危卵一般,任人宰割么?所以我决定,还是活下来,哪怕是借尸还魂。”
“那么,你……”龙坤已经有点明白了。
“为了留在这世界上,我便答应了他们的条件,甚至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其实也很想奶奶……她临死时瞪着的双眼……让我难以忘记……”龙啸的喘息越来越粗重,刚刚停歇下来的血液,现在再次从他嘴角汩汩而出。
“龙啸……”燕莎清泪划过娇媚的脸颊,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但是他浑身冰冷,就如同抱着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块一般。
“燕儿……我对不起你……没给你留下一儿半女……”龙啸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看着这个自少年时期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他始终放心不下。
“年少留恋芳丛,不懂珍惜……才误了你这么多年……你好好活着……我在奈何桥上……等你……”龙啸冰冷的手抚摸着燕莎的脸颊,想拼命留住最后一丝温存。但是死神的召唤已经近在眼前。
猛地。
龙啸的手臂突然滑落。淡灰色的眸子顿时失去生命的神采,嘴边的血液也不再汩汩流出,身体一动不动,躺在燕莎的怀中,嘴边挂着一丝欣慰的微笑。
院内一片安静,虽然看着这一幕,但是谁也没干吭声。
龙坤已经愣住了,手仍然搭在兄长的手臂上。
“龙啸——”
一声长啸从燕莎口中发出,这个高贵又可怜的皇后紧紧抱着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恸哭不止,甚至几近晕厥。珈蓝赶紧快步向前,扶住了她,但她的手还是紧紧抱着龙啸的身体,不让任何人触碰。
“兄长……”即便再痛恨哥哥的所作所为,骨血间的亲情还是难以割舍的,现在的龙坤也只能静静跪在地上,任凭泪水流出,也没有去擦拭。他知道,以前的重重兄弟之情,就如这流出的泪水一般,再也回不来了。
“爸比,节哀……”糖糖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龙坤的身边,扶着他的肩膀轻轻道。
糖糖的一句话这才提醒那些闻风而来的官吏和禁军,无论是身着长袍的官吏还是身穿铠甲的禁军,都齐齐跪了下来,聚集在院内黑压压的一片,齐声道:“新皇万万岁——”
“新皇万万岁——”
很显然,龙啸已经驾崩,又无子嗣,再加上先皇又只有这兄弟两个儿子,那新皇的人选便只能是龙坤。
“新皇万万岁——”
众人恨不得将嗓子喊破,在这新皇诞生的时候,谁都想在新皇面前露露脸,也好为自己的仕途铺好道路。
万岁么?龙坤苦笑,自己的哥哥被人喊万岁也喊了这么多年了,现在不也就是这样的下场么?什么万岁,不过是自己糊弄自己吧。
燕莎的哭声已经被这样一浪高过一浪的万岁声盖过了,所有的心似乎都在庆祝着新皇的诞生,而忘记了燕莎怀中那个刚刚失去生命的人。这让龙坤极度厌烦。
龙坤转身而立,英姿勃发,朗声道:“先皇刚刚过世,尸骨未寒你们便急着邀功了么!”
大臣们不禁赶紧噤声,院子内立刻变得一片安静。
龙坤回过头看着仍在痛苦的燕莎,跪了下来,朝着龙啸的身体重重磕了一个头,朗声道:“皇帝驾崩——”
珈蓝和糖糖立刻会意,随即站在龙坤身后,也跪了下来,朗声道:“皇帝驾崩——”
众官员这才明白,赶紧也跪在了地上,刚才还一片欢腾庆祝新皇诞生的场面,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悲怆的恸哭,哭声再次掀起一个又一个高潮,让龙坤厌恶不已。
“皇嫂,请节哀!”龙坤上前,低声对燕莎道。
“本以为你们的计划能赶得上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以为他们不会威胁他的生命的……没想到……”燕莎语无伦次,神情恍惚,一双凤目丝毫没有神采,只是死死盯着龙啸的身体。
“坤儿,你告诉我,他没死……对不对……我们还会在一起的……是吗……”燕莎一手抓住龙坤,眼神呆滞,看着他问道。
龙坤一惊,燕莎显然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思维了,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皇嫂,请相信我,皇兄即便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心里也是想念您的……”
“另一个世界?我不要他想念啊——我只要他回来啊——”燕莎再次陷入几近昏厥的恸哭之中,直到真的晕了过去。
珈蓝命几个宫女将燕莎搀扶进寝宫内,唤来太医为她诊治,然后命人将龙啸的尸身抬走。当几个侍卫刚刚想抬走龙啸的尸体时,一丝不引人瞩目的光芒进入了珈蓝的眼中。
“慢着!”珈蓝大喝道。
龙坤见状,问道:“怎么了?”
珈蓝走进龙啸的身体,伸手在他身体的腰间摸索着。众臣都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竟然敢在刚刚去世的皇帝身体身上摸来摸去,这也太大逆不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