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辉这话一出,直接就把刚才和谐的气氛破坏。
在陇右官府一众官员严重,这年轻人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可憎可恨。
此刻,赵延洵表情淡定,在刘景辉说完之后,他才问道:“诸卿,其他事情孤都可以包涵,但这残害百姓之事……本王却绝不能轻饶!”
“此事,尔等有何解释?”
看到这帮官员被问责,刘景辉心里非常痛快,这些天他的苦总算没白受。
陇右官员们全都被问住,明明刚才已经和和气气,为什么现在又要这般逼问。
此刻,陇右官员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成文光身上,众人期待他能给出合适的回答。
成文光脑中思绪飞转,周密思索着赵延洵的意图。
“启禀殿下,放百姓出城的决定,我等并未直接参与,是巡抚田景同一言决之!”
开口说话的,乃是布政使衙门参政丁彦。
下属的这番话,一下子点醒了成文光。
他暗骂自己是糊涂了,连当官儿都最基本操作甩锅都忘了。
此刻田景同人不在,正是把责任归咎到他身上的好时机。
更何况田景同身为巡抚,乃是陇右之地的第一号人物,责任让他们来背着是天经地义。
“丁参政所言属实,还请殿下明鉴!”
随着成文光话音落下,一众官员尽皆叩首道:“请殿下明鉴!”
丹陛之上,赵延洵沉声道:“田景同此人心如蛇蝎,做下此等孽事,不足为奇!”
听到这话,一众陇右系官员心头一喜,这件事他们总算撇清了。
可就在这时,只听有人说到:“殿下,臣以为……此事重大,应当严查!”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到说话那人,正是王府左长史周承平。
准许刘景辉出来告状,赵延洵是为了敲打陇右官府这帮人,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
同时这也说明,赵延洵虽然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并不意味着他要处罚成文光等人。
可周承平此刻这话,却是要扩大问责范围。
“严查?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赵延洵平静问道。
成文光这些害怕“严查”,所以当听到赵延洵维护之言后,他们都生出了一缕感激之情。
坏人都是别人来当,好人自己来做,这是政治家的基本操作,赵延洵对此领会深刻。
周承平此刻就是扮演的“坏人”,但他并没有这个觉悟,因为他就是光明磊落要为百姓言事。
几万百姓出城,不知有多少人死于非命,这件事岂能轻易就揭过了?
陇右官府这帮人沆瀣一气,田景同确实死不足惜,可其他人也别想蒙混过关。
“殿下,不可听信他们一面之词!”周承平再度劝谏道。
“这……”
别看赵延洵表面迟疑,但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周承平“弹劾”得越狠,他就越能掌控陇右系官员。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成文光也顾不得慎重,当即道:“殿下,臣等与田景同共事,周长史有此怀疑实属正常,臣等愿意接受严查,只望殿下还臣等清白!”
这就是政客啊,如今自称为臣已经毫无隔阂,改换门庭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基操。
“成卿言辞恳切,想必是光明磊落之身……”
可赵延洵才把话说完,周承平便出言道:“殿下,不可偏听偏信!”
赵延洵脸色微变,一直以来周承平自以为清流,站在道德大义的角度,便可以无视君臣之礼犯颜直谏。
虽然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但这样的人不敲打也不行,否则后面更不好收场。
但他不可能直接怼周承平,那样未免太拉低身份。
“关长史,此事你怎么看?”赵延洵沉声道。
即便到了末世,一个集体也只能保持大方向一致,在一些“无关紧要”事情上存在分歧。
这几乎无法避免,因为人心是贪婪而自私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高明的统治者,不会致力于消弭这些分歧,而是因势利导加以利用。
周承平要严查陇右官员,赵延洵就问关和泰怎么看,他相信关和泰会做出“正确”的回答。
“殿下,臣以为……周大人心念百姓,但却矫枉过正了!”
果然,关和泰的话没让赵延洵失望,前半句肯定后半句完全否定。
事实上,一直以来被周承平压制,被一些伟光正的说法裹挟,这让关和泰非常憋屈。
所以干脆借着这次机会,关和泰要做一回自己。
“关长史……你岂能如此误会于我?”周承平脸色极为难看。
而关和泰却平静道:“如今正是艰难困苦,内忧外患之时,你可要以大局为重!”
果然,还是让下面人互相斗的好,反正赵延洵没法保证,自己随时能想到这些“伟光正”的说辞。
周承平一时噎住,眼见周遭无一人声援,他感到十分心寒。
“殿下……”
“周长史,关长史说得有些道理,为今之计……还是要以大局为重!”赵延洵语气深沉。
他告诫周承平以大局为重,却没直接洗脱成文光等人罪行,就说明这事儿是暂时压下。
往后成文光这些人要是“犯糊涂”,这罪名可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此刻,周承平也知大势不可逆。
“臣……明白了!”
面带笑容,赵延洵再度开口道:“田景同之罪,诸位以为……该如何论处?”
“殿下,臣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