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歌看着他们起床、梳洗、一起用餐,到外面散步,就像是在看一个故事,心里并不起什么波澜。
“如果,这个人能完全取代你在他心中的位置,你觉得怎样?”
“很好啊。”
“真地很好?”
“是。”夜璃歌微微地笑了,“南宫篁,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像世间普通女子那样哭闹?不会,慢说这水晶球里只是一场戏,纵然是真的,那又如何?人生本来就只是一场戏,痛过恨过爱过,也就结束了,再则,你觉得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能迷惑我的吗?”
南宫篁怔住,开始努力地思索——确实,这世间只怕已经没有什么,还能搅动她的心湖了。
“那么,我就把你永远留在此处,如何?”
“行啊。”夜璃歌笑得更欢,“其实,在外面的世界,我早已觉得非常疲倦,如果你想把我永远留在这里,我会如你所愿。”
南宫篁怔怔地看着她,许久,方才慢慢地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南宫篁,”夜璃歌悠悠一叹,“说好说歹,你也是一个历经沧桑的人,对于这世间的一切,还有什么看不懂,看不明白吗?所谓红尘滚滚,无非名利财色,还有其他什么吗?”
“自然有。”
“什么?”
“情。”
“情?”
“是,夜璃歌,你也不是因为眷恋傅沧泓的那一缕柔情,方才始终留在他身边的吗?如果那丝情尽了,只怕你早已遁入深山了吧?”
“遁不遁入深山,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南宫篁诡魅一笑,“当你真正死心之后,我会——”
看着他那心中忽然一寒。
《皇考秘录》……
灾星……
原来傅沧泓命中的那一劫,还是应在自己身上!
“你懂了?”南宫篁幽幽一笑。
夜璃歌忽然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割断所有的一切,傅沧泓与自己之间那根息息相关的弦就会断裂,哪知道命运竟然会如此强大,转瞬之间,仍然会将他们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摧毁。
天命。
往往是人力无法完全窥破的。
不过转瞬间,她便有了主意。
“南宫篁,随便你吧。”
“你说什么?”南宫篁有些惊讶地瞪大双眼。
“我累了。”夜璃歌站起身来,不假思索地道,“这些年来日夜悬心,我实在太累了,从今日起,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傅沧泓,至于外面那个世界,荒唐也好,真实也罢,都跟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南宫篁愣住。
大约,这才是最可怕的。
一个人一旦心死,无论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引起她(他)丝毫的反应,而他的计划,也就完全崩溃。
以不变,应万变。
这才是最可怕的。
“你做不到的。”
“你可以试试看。”夜璃歌说完,当真向对面的石床走去,平静地侧身躺下,闭佐吸。
水晶球的影像熄灭了。
只有南宫篁自己才清楚——水晶球里的影像,其实与夜璃歌的心理活动息息相关,若夜璃歌还牵挂着傅沧泓,自然能看到他,若她心中那一念已灭,那水晶球的功能就会完全消失。
……
傅沧泓站在栏杆边,任由晚风,簌簌吹过自己的脸庞。
“沧泓。”一双柔臂从后方伸来,环住他的腰。
“不许叫这个名字。”傅沧泓的嗓音像冰一样冷。
“沧泓?”女子水灵灵的杏眼里满是惊诧——昨夜他们还肆意温存,怎么今天就——
“我再说一次,不许叫这个名字!”傅沧泓真地火了,猛地摔开她。
“好,不叫就不叫。”女子小心翼翼地抽回手。
“你走吧。”
“我……”
“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即使是影子。”
“啊?”女子微愕——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傅沧泓再没有说什么,转头朝楼下而去。
大街上,来往的男男女女仍然很多,可他的心里却空落落地,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忽然间发现,没有她的日子竟然如此难熬,仿佛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受罪。
更让他痛苦的是,纵然用尽全力,也感觉不到她的所在。
从来不是这样的。
以前,不管她离自己有多远,始终能觉出她的所在,可是这一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她为什么会如此狠心,竟然不给自己丝毫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