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国?”夜璃歌的眉头微微挑起,“现如今天下一统,为何还说是‘他国’?”
“天下一统?”对方微微冷笑,“倘若真是天下一统,那为何我璃郡的俊才,始终无法进入朝廷的机要部门任职?倘若真是天下一统,为何璃郡的税赋,远远高出他郡数倍?”
夜璃歌怔住。
她已经,已经很不想过问其他的事,可是为什么,这些事却无端端地冒出来,搅扰她的思绪?
“所有的一切,只是暂时的。”终于,她压低声音道。
“夜小姐,小人并不想打碎您心中那个美梦,但是小人想提醒夜小姐一句——这个天下,并不是小姐说了算,也不是——那个人说了算。”
夜璃歌越听越别扭,正当她想是当场拂袖而去,还是继续跟他厮磨时,街道那头忽然有人大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夜璃歌头皮一炸,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去,却见越来越多的人从街尾跑过来。
是司空府!
未作多想,夜璃歌已然飞步奔去,到得院门前,果见门前一大滩鲜血,横躺着十数具尸体,看样子,都是城里的普通百姓。
这——
夜璃歌一步迈入院中,搜寻傅沧泓的身影,但院中却空空如也,连木夕澈都不在。
没一会儿,院门前便围了一大堆人,个个指指点点。
“这,这不是司空府吗?要是王爷依然还在,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夜璃歌一言不发,面如冷霜,转头走出。
她在四周围仔细搜寻了一下,便朝南郊的方向追去。
直奔出好几十里,才看见木夕澈坐在一块山石上,手里竟然还捧着一本书册。
“他呢?”夜璃歌走到他跟前,低沉着嗓音问。
“朝那里去了。”
“你为什么没跟他一块儿去?”
木夕澈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那种眼神,非常非常地奇怪,仿佛洞悉了所有的一切,但却深深埋在心底。
只是略微一愣,夜璃歌便朝他指的方向追去。
又行了好几里地,却见傅沧泓手持一把血淋淋的剑,披头散发地站在一块草坪上。
很多年了。
她再未见过这样的他,一身煞气,噬血疯狂。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立即转头走开,可是这次,她却轻轻移步近前,从身后将她环住。
“嗯?”傅沧泓猛然回头,眼里闪过一丝冷芒,直到看清是她,方才重新变得柔和。
“一切,都过去了。”夜璃歌的嗓音,很低,很沉。
傅沧泓合上眼,往后倒进她怀里:“你相信我?”
“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不知道。”
“如果,我在骗你呢?”
“我,仍然选择爱。”
傅沧泓笑了,完全松懈了自己。
夜璃歌伸指,搭上他的脉搏。
好奇怪的脉息。
似乎有两股力量,正在互相冲撞,一股是傅沧泓本身的内力,另一股,则是外部强行撞入的。
怎么会这样呢?
不过,她眼下来不及追究此事,保两人无虞,方才是最紧要的。
左右环视一圈,夜璃歌将傅沧泓扶到几块山石后,让他靠坐着,然后起身复出,移动周围的草木和岩石,布置成一个强大的阵法,这才重新回到傅沧泓身边。
“沧泓。”她俯下身子,贴近他的脸庞,低声轻唤,“你觉得怎么样?”
“我……”
“说实话。”夜璃歌微微提高了嗓音。
“我觉得……心里像火烧一样。”
夜璃歌立即从锦囊里,取出一枚药丸,塞进他的唇间,低声嘱咐道:“快咽下去。”
傅沧泓努力咽下药丸,夜璃歌这才绕到他身后,盘膝坐下,将双手抵在他的后背上,默运功力。
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傅沧泓体内,将那股躁动的气息给强压了下去,但夜璃歌心里很清楚,这不是办法,真正的融解之法,是让那股外力,与傅沧泓本身相融和,但这一点,显然是非常非常地困难。
“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她轻轻将他抱进怀中,嗓音轻柔地道。
傅沧泓双眸微阖,并没有作声。
其实,好不好起来,无所谓,甚至生,与死,也无所谓,只要她在自己身边,那就比什么都强。
我是如此渴望。
尽管过去了很多年,还是无法抑制那份对你的渴望,我甚至不明白,它来自哪里,也许,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命运的轮盘便开始运转,你的一切,都与我息息相关。
深深地,夜璃歌将面庞埋入他怀中,嗅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静冽的气息。
十分舒适的,像冰柠一样的气息。
月光下男人的面容安宁得像个孩子,柔软的睫毛又黑又长。
夜璃歌伸出手指,一遍又一遍细细地摩挲着,傅沧泓不由惬意地深吸了口长气。
他爱极这样的感觉,爱极呆在她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爱极她微笑的模样,流泪的模样,冷漠的模样,每一种神情,都是他的最爱。
也许男女之间的感情,是这世间最没有办法解释清楚的。
只有疯狂地爱过,才晓得“无非公子与红妆”,这句话背后的细腻与渴望。
没有人会喜欢孤独,所以人们才拼命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只为求得内心的安宁。
爱的渴望。
也是每个人发自内心的渴望。
没有人喜欢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