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看这——”
严思语摆摆手:“先不忙,京师繁华之地,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心性,倘若他经不起诱惑,终非大材。”
秦三元并不明白,可却偏偏觉得,自家大人的话,说得甚是有理。
“你跟杂货铺老板相熟,时常去走动打听,把情况一一汇报于我。”
“是,大人。”
要说严思语嘛,也确有爱才惜才之心,但却深知,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砺,是不能为栋梁之材的。
……
凤鸣六年九月。
金灿灿的天葵开满整个御花园。
产房前人潮穿梭如织。
傅沧泓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双手紧紧团成拳头,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产房门口。
深红色的门帘,遮去了房中所有的一切。
太阳缓缓朝西边的方向滑去,朵朵红云,炽烈燃烧。
忽然间,一道白光自中天划落,直坠向天定宫。
“快看!快看!“整个京城的人都惊动了,纷纷跑出门外,翘首而望,观看这不可思议的奇异景象。
“哇——”
产房里传出婴儿宏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产妇兴高采烈地冲出,不顾仪态地大声喊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皇子!皇子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顿时,殿内殿外响起一片恭贺声,傅沧泓几乎想跳上天去,形容不出心中的无限欣喜,他颤抖着伸出手,抱过那个孩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粉嫩的脸庞。
凤鸣六年九月十八日,皇子傅延珏诞生,这个孩子,日后注定将成长为一位受争议的人物,暂且不表,单就眼下而论,他自一出娘胎开始,便成为了整个宏都,乃至整个天下的焦点!
他的父亲,是一代英明帝王,他的母亲,是名冠天下的炎京凤凰,而他一出世,就注定被光辉与荣耀笼罩。
无数人为他的到来额手相庆,东宫门外更是排起了长队,百官们陆续上表进礼,庆贺皇子降生,一向不喜欢这一套陋俗陈规的傅沧泓,也大开先例,令曹仁主理此事。
龙极殿外,傅延祈默默地站立着,黑色双瞳深凝。
不得不说,他的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撞击,脑海里不禁闪过母亲的影子——母亲,您当年生下我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情形?仅仅因为一个帝王的恩宠与不恩宠,便使得一切,有这样大的区别吗?
是吗?
第一次,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权势是这般的重要,重要得超乎他的想象——也许一个男人,只有拥有无边权势,才能让他身边的人,让他想保护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是吗?
是这样吗?
“殿,殿下……”
傅延祈充耳不闻。
“殿下?”
终于,傅延祈收回目光,面无表情:“我们走。”
近侍知道他心里不高兴,并不敢多嘴,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回到寝殿里,关上房门,外面的喧哗,远了。
“小成子,你退下吧。”
小成子“嗳”了声,躬着身子退下。
傅延祈这才屏住呼吸,在黑暗里坐了下来。
静。
好静。
静得他能听到自己每一丝微弱的呼吸。
“母亲……”随着一声低呼,心中的思念忽如翻江倒海,然后,他扑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开始放声痛哭。
……
“小皇子真可爱。”
“是啊,看看他的小眼睛,小鼻子,再看看这小手,小脚丫……”
夜璃歌慢慢啜着参汤,眸光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先是各宫掌事,然后是京中官员们的内眷,幸好傅沧泓没有三宫六院,否则她一定会被聒噪死。
她们不停地说着恭维话,称赞小皇子相貌堂堂,人人眉宇间都浮动着羡慕的神情。
至始至终,夜璃歌却依旧那样平静。
耳听得外面的钟声响起,花枝招殿的诰命夫人们纷纷站起,向夜璃歌躬身请退。
夜璃歌摆摆手,姣杏儿遂抱回傅延珏,早有旁的宫人上来,恭恭敬敬送那些尊贵的夫人们离去。
“把孩子给我吧。”
接过襁褓,看着那粉嘟嘟的孩子,夜璃歌眸中第一次,流露出身为一个母亲的慈和与温柔。
“珏儿。”她低低叫着他的名字,吻上那粉嫩的小脸蛋。
小延珏咕嘟吐出个泡泡。
“哈哈,哈哈。”傅沧泓宏亮的笑声忽然传来。
夜璃歌和姣杏儿一齐转头,却见傅沧泓大步流星,衣袂飞扬,整个人看上去开怀异常。
“见过皇上。”
“免礼,免礼。”傅沧泓挥挥手,俯身凑到小延珏身边,亲个没完。
“你今天喝酒了?”
“嘿嘿。”傅沧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不住地傻笑。
“一边儿去,看呛到孩子。”夜璃歌故作厌憎地转开头去。
傅沧泓不以为意,往后退开,姣杏儿递过盏醒酒茶来,傅沧泓接过,慢慢地喝了。
“璃歌,你知道吗?今天是朕平生最开怀的日子,最开怀的日子!”
“哦?”
“朕从来没有想到过,老天,老天待朕如此不薄!朕这一生,可算是圆满了!歌儿,你说,你要什么?不管你要什么,朕都会满足你!”
“皇上,真地愿意满足臣妾吗?”
傅沧泓的笑蓦然止住——因为,夜璃歌很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