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妇人抬头朝天空看了一眼,“真,真有天理吗?”
“有的。”夜璃歌还是那么沉静,通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势,“一定有天理的。”
“谢,谢谢。”妇人言罢,侧身行了个礼,“请夫人等等,奴家进去取了丈夫的灵位,就跟夫人,跟夫人走。”
边上人众一个个呆若木鸡,看着那妇人抱出灵位,跟着夜璃歌去了,方有人言道:“王嫂子这可是交了好运了。”
“是啊,遇上好心人了。”
“看来,这天子脚下,果然与别处不同啊。”
进得马车,妇人看着华丽的陈设,很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便安静下来。
马车在一座普通的小院子外停下,夜璃歌掀帘下车,唤出妇人:“你看,暂时寄居于此处,可好?”
妇人曲膝跪下,朝着夜璃歌重重叩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奴家只要求个落脚之处,便是上苍对奴家最大的眷顾。”
“既如此,你便在此处呆着,衙门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看着妇人进了门,夜璃歌方才转身,回到马车上。
马车再次启行,傅沧泓和夜璃歌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言语。
“你,”傅沧泓一只手攥着袍摆,“你一定很失望吧?”
“嗯?”
“宏都竟然有这样的事……”
“不是失望,”夜璃歌转头朝车窗外看了一眼,“沧泓,你也知道,我多年行走江湖,见过很多很多的事,知道凡有人在的地方,总是泥沙混杂,这也不能怪你……”
她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沉默。
她并不想欺骗他,更不想欺骗自己,今日发生的事,确实令她十分地不开心,尤其是那妇人带泪的双眼,更是让她……
“我会处理好的。”傅沧泓沉声道,接着不禁懊恼自己——明明是出来散心的,结果却惹了一肚子闲气。
次日清晨,早朝过后,傅沧泓便将吏部尚网房。
卢新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而皇帝的脸色十分难看,让他心中惴惴不安。
“你可知道,京城中红帮和铁头帮相争之事?他们向商户收取保护银,而且还,还搅扰百姓,肆意滋事,难道这些,你就一点不知?”
卢新“扑通”跪倒在地:“微臣,微臣往日确有耳闻……”
“既有耳闻,为何不理?”
“微臣,微臣……”卢新语塞,额上微见汗意。
傅沧泓稍稍和缓语气:“你且暗中将这件事调查清楚,不要声张,朕怀疑京官中必然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要把这些人揪出来,一网打尽,使乾清坤朗,百姓安定,你,听清楚了吗?”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卢新连连叩头,起身离去。
傅沧泓手扶御案,默立了片刻,才重新坐回椅中。
看来,自己是在这宫里呆得太久,于外面的天地,竟然会一无所知……不对,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火狼。”
“卑职在。”
“你分布于各地的暗线,难道就没有消息传回吗?”
“消息?”火狼有些愕然,“什么消息?”
“不管什么样的消息,你都该及时通禀于朕。”
火狼沉默,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疏漏了什么地方,但皇帝如此问,肯定有缘故。
“且让卑职,仔细去打探打探。”他只能这样说。
“好。”傅沧泓点头,“朕要给你另外一道旨意。”
“什么?”
“告诉各地的暗线,倘有必要,可以及时亮出腰牌,与当地政府官员取得联系,见机行事。”
“皇上?”
傅沧泓一摆手:“无须多问,还有,你让他们留神地方官员的举动,详录在案。”
“是,皇上。”
火狼去后,傅沧泓陷入沉思——照理说,天下经过他与冯翊多年的精心治理,各个方面都有所改进,只是,像王姓妇人之事,只怕天下间并不少见。
这大概,才是让夜璃歌最不痛快的地方吧。
可是他,也无可奈何。
回到寝殿,见夜璃歌倚在榻上,轻轻摇着摇篮。
傅沧泓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歌儿。”
“嗯?”夜璃歌抬头,淡淡扫了他一眼。
“你,你还是觉得不开心吗?”
“没有。”夜璃歌摇头。
“我,我是不是没有做好?”
“没有。”夜璃歌定定地看着他,“你已经是个很出色的帝王了。”
“这话……怎么听着刺耳啊。”
“我知道,你很努力,很努力,只是有些事,不能急,也急不得。”
“是吗?”傅沧泓转头,看着摇篮里的妙儿。
“不过沧泓,你想想看,倘若是咱们的妙儿,落得像王大嫂那样的境地……”
“谁敢?”傅沧泓的双眼顿时竖了起来。
夜璃歌拿过他的手,握在掌中,一字一句地道:“记住,你是帝王,所以,你该有一颗仁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多设身处地地为你的臣民们想想,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朕,明白了。朕会努力。”
“嗯。”夜璃歌的唇角边,微微漾起几丝笑漪。
“歌儿。”傅沧泓眸中满含深情,“我……”
“你什么都不必说。”夜璃歌摆摆手,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扯痛,“凡事只要尽力就好,不可强求。”
夫妻俩又说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