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地一声,院门被人踢开,有人大踏步闯进,“臭网生在吗?”
臭书生?
夜璃歌一愣,定在门后没有动静,侧耳倾听着。
“嘿!怎么没人哪?小破孩儿,你老子在吗?”
“……”
“……哇!”
“我问你话,你怎么不说?”
“哇,哇哇!”
夜璃歌再也忍不住,几步迈出房门,却见一名相貌粗恶的男人,站在堂上,将安阳青璃整个儿拎起。
“放下他。”她声音不大,清冷之中,却带着几丝刚毅。
大汉先是一怔,然后转过头来,乍然见到夜璃歌美丽的面容,双瞳顿时一缩。
“放下他。”夜璃歌再次重复。
大汉愣了愣,终究放下安阳青璃。
“姨!”安阳青璃叫着,跑到夜璃歌身边,扯住她的衣衫,将脸蛋深深埋进她的裙摆里。
“没事。”夜璃歌安抚地拍拍他后背,拿眼定定看住大汉,“做什么?”
“嘿嘿。”大汉厚厚的嘴唇抖了抖,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抓向夜璃歌的胸脯,刚到近前,忽然发出一声嘶嚎,趔趄着连连后退,再看自己的手时,已然红肿起来。
“你你你你——”
“再问一次,做什么的?”
大汉又看了她两眼,转身便走,竟不敢再多作停留。
等他走远,安阳青璃方敢从夜璃歌身后钻出来,一张小脸却还煞白煞白。
“认识刚刚那个人吗?”
“嗯。”安阳青璃点头。
“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不?”
安阳青璃摇头。苦着一张脸,说不上来。
夜璃歌只能叹气。
“青璃,你相信姨吗?”
“嗯。”
“听姨的话,将两手举平。”
安阳青璃乖乖照做,夜璃歌伸手,仔细摸了摸他全身骨骼,确定他是块炼武的材料,心中一动。
若教他武艺,将来无论是防身,或者是闯荡江湖混口饭吃,都不错。
“青璃,怕吃苦吗?”
“吃苦?”安阳青璃眨巴眨巴眼。
“对。”
“不怕。”
“那好,挺住了。”夜璃歌一声轻咤,蓦然出手,重重一掌劈在安阳青璃肩上,安阳青璃叫了一声,身子立即委顿下去,却听夜璃歌厉声吼道:“站起来!”
挣扎了许久,安阳青璃方才咬着牙,红着脸,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来。
“挺住了!不管多痛,都不许叫!”夜璃歌说着,又是重重三掌,劈在他身上,这一次,安阳青璃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方才重新站起。
接下来的几日,夜璃歌一边教导安阳青璃武艺,一边照料安阳涪顼。
有她在,父子俩的生活都有了很大起色,那些三番两次前来挑衅的人,也不敢再造次。
这一日,阳光晴朗,夜璃歌将安阳涪顼搀出屋子,让他坐在竹椅上休息,自己指导小青璃习练武艺。
安阳涪顼摊开手,任由温热的阳光像小虫般爬过手背,留下酥酥痒痒的感觉。
真好。
一点一点地,他睁开眼,瞳中的影像先是模糊,然后渐渐变得清晰。
是她。
和从前一样,英姿飒爽,带着股从骨头缝里发出的冽意。
有如数九寒天怒绽的寒梅。
安阳涪顼忽然有些痴,曾经的种种情愫,再次在胸中燃起。
倘若,倘若不是傅沧泓,他们也该是一对恩爱夫妻,他们的孩子,也这般大了。
浅浅的笑漪在安阳涪顼唇边扩散开去。
“爹爹!”安阳青璃惊喜的叫声,将夜璃歌的目光引向安阳涪顼。
“你——你的眼睛?”
安阳涪顼并未回答,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爹爹。”安阳青璃开心到了极点,几步飞奔过来,抱着安阳涪顼又亲又吻。
“傻孩子。”安阳涪顼拍拍他的头。
“让我仔细检查检查。”夜璃歌也走过来,抬起他的下颔,左看右看。
“好了,全好了。”
“璃歌,”安阳涪顼仰头看着她,唇边绽出真诚的笑,“谢谢你。”
“我很开心,能帮到你,我真地很开心。”
黄昏日暮,星星一颗接一颗爬上半空,夜璃歌将一张小木桌放在院中,摆上简单的饭菜,三人围坐在桌边,静静地吃饭。
“涪顼,这镇上,是不是有什么恶霸地痞?”
“嗯。”
“他经常来找你麻烦?”
“偶尔。”
一看安阳涪顼的脸色,夜璃歌便知他有意隐瞒,却不戳破,继续吃饭。
晚间,待小青璃睡熟,安阳涪顼起身,敲了敲夜璃歌的房门。
夜璃歌闪身而出,和他一起走到院子里。
凉风徐徐而来,吹动他们的衣衫。
“璃歌,”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再过两日,你就走吧。”
“这么着急撵我走?”
安阳涪顼不言语,只是看了她一眼。
“涪顼,你是不是有什么话,瞒着没对我说?”
安阳涪顼转开脸去:“我只是,希望你从此以后,很幸福很幸福。”
言罢,他转过身,朝屋子里走去,剩下夜璃歌一人,默立于夜色中,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她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中定然隐藏了什么秘密,可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