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拥着从马背上滚落,翻滚进草地深处。
天空辽阔,无拘无束,有高飞的鹰掠过,发出长长的尖鸣。
傅沧泓舒了一口气,将手臂枕在夜璃歌的脑后,双眼微微眯缝起。
“也许,只有在这里,整个世界才是我们的吧。”
夜璃歌不说话,只是将头枕在他的胸口上,万里苍穹无云,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抚慰着他们。
直到天色昏暗下来,两人方才起身,收拾干净身上的草叶,骑着马儿慢慢往回走。
“参见皇上。”
“参见娘娘。”
才出树林,一队侍卫便围了上来。
“嗯。”傅沧泓点点头,用披风裹紧怀中的女子,“回宫。”
一支支火把沿途燃起,照亮前路,将那一对珠璧般的人儿衬得更加超然脱俗。
……
半夜的时候,风忽然狂猛起来,吹得窗户扇“啪啪”直响。
杨之奇霍地睁开眼,轻轻推开怀中的女子,披衣下床。
他走到门后,立了许久,才拉开房门,却见外面一人披着斗篷,长身而立。
心,忽然变得安静异常。
两人如影子般飘至高大的紫杉树后,立定。
“警告你,不要再做任何愚蠢的事。”
“愚蠢?”杨之奇一脸无所谓,“傅沧泓,你知道,任何威胁对我都没用。”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那不妨试试,看看咱们俩,谁玩得过谁。”
“嗬嗬。”杨之奇低笑。
傅沧泓再看他一眼,转身便走,他并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准确地说,除了夜璃歌,他并不愿意搭理任何人。
后方,杨之奇捏紧了拳头,但也仅仅只是捏紧拳头而已。
回到寝殿,褪下外袍,傅沧泓伸手掀开锦帐,却见夜璃歌面朝里边卧着,他钻进被窝里,抬起手想抚摸她的面颊,指尖却僵在空中。
说过很多次,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为什么?
夜璃歌转过身来,对上他的眼眸。
他的眸色很深,像晴朗的夏夜天空,赤诚的情意足以感动世间任何一个女人。
夜璃歌不仅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睡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嗯?”
“我真地不希望——”
“没事的。”夜璃歌柔声道,拉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我没事。”
“可是我难受!”傅沧泓腾地一下跳起来,落到地上,“看着你折腾自己我就难受!”
“我怎么折腾自己了?”夜璃歌也坐起身来。
“你明明知道,出去会有危险,对不对?”
夜璃歌不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夜璃歌还是不说话。
“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是自己拿主意,从来不跟旁人商量一下,你到底还有没有,当我是你的丈夫?”
夜璃歌微愕。
她以为,自己做什么都理所当然,并不愿意他多操心,难道这样也错了?
“璃歌。”傅沧泓的嗓音带着无尽的伤感,“在你面前,我总是觉得很无奈,你知道吗,我真地很无奈。”
“无奈?为什么无奈?”
“你,”傅沧泓瞅着她,却不知该怎么说——很多时候,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没有人能看得懂,她的悲欢喜乐,即使,离她最近的他。
“我只希望,以后你有危险的时候,我能在你身边。”最后,他只能这样说。
夜璃歌像是懂了,也像是没懂。
危险吗?
她会有危险吗?
怎么她自己却不觉得?
她不知道,她自己不觉得,旁边的人却看得惊心动魄,尤其是爱她的人,简直受不了那些煎心焚骨之痛。
也许,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生命里有些劫难不可避免。
因为她是夜璃歌。
拥有绝世无双美貌权势的背后,自然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譬如,坦然面对一切腥风血雨的勇气,坦然正视世间磨难的决心。
唯有如此,她才有资格陪伴在一个帝王的身边,替他撑起半边天下。
傅沧泓,难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很不好。
男人几乎想大吼,可是看到这样的她,却什么都吼不出来。
天知道他有多心痛,当她每次遭遇伤害时,他都能感觉到,一柄刀刃插进他的心脏,很痛很痛,痛到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