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远了吧。
冯翊蓦地屏住呼吸。
“你来了。”好半晌,傅沧泓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他。
“微臣,参见皇上。”
“嗯。”
“外面百官齐聚,准备恭贺皇上登极。”
“年号拟定了吗?”
“已经拟定,称大治。”
“不,”傅沧泓摇头,“改为凤祥吧。”
“凤祥?”冯翊闻言却是一怔,“这从古以来,都没有以凤为年号的。”
“那,朕便破这一回例。”
“是。”
傅沧泓站起身来,旁边的曹仁赶紧拉长嗓音喊道:“皇上启驾——”
黄金色的銮驾缓缓自内殿驶出,沿着中轴线一路往前。
龙极殿中,百官肃然而立,静候着皇帝降临。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皇帝落座,龙袖轻拂。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启禀皇上,”礼部尚书出列,手执笏板,深深弯下腰去,“现今天下一统,万众归心,大治将兴,微臣请皇上封禅东华山,受命于天,开一番盛世。”
“臣等恭请皇上封禅东华山,开一番盛世。”
傅沧泓睁开眼,冷淡眸华从众人脸上掠过,半晌才吐出一个字来:“好。”
众臣各自禀报部门事宜,傅沧泓一一处理,眼见着日头升上正空,傅沧泓方才下旨退朝。
“冯大人。”
出宫门后,一大群人立即将冯翊团团围起来。
“却不知众位大人有何话要说?”
“冯大人,您难道就不觉着,皇上最近这心情,是越来越坏了吗?”
“会不会,是因为后宫寂寞啊?”有年轻的官员怪声怪气地道。
众人一齐静寂,冯翊甚至回头狠盯了他一眼,年轻官员赶紧闭嘴。
“其实,这事年年提,年年也是那么回事,皇上自己爱钻牛角尖,又能怪得了谁?”
“可惜,天下女子,庸脂俗粉者多,有谁能及得上夜璃歌一星半点?”
“说得倒也是,可咱们皇上,也太痴情了些。”
众人说着,却都不到要害处,走到御道尽头便各自散去。
冯翊刚回到府宅,管家便颠着脚迎上来:“大人,这是下面官员们的拜帖、礼物。”
冯翊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些年来,由于傅沧泓不怎么打理朝政,他的权势确实是越来越大了起来,北宏国内各省各郡官员,悉数皆投在他门下,如今又添了璃郡、瑞郡、虞郡,那些巴望着升官发财的,哪个不想从他这里寻点门路?倘若冯翊手长,早已捞得不亦乐乎,只是他一贯颇能把持得住,至今仍只住在这座破院落里,对外面的炎凉世态毫不理会。
“寻个时机,都给退回去。”
“退不了啊。”管家苦着一张脸,“老奴已经跟他们说过很多次,不要再送礼送帖子,可是没人肯听啊。”
“是这样。”冯翊沉吟,“那么这样吧,明日起,我便搬进宫中值房里去住,你把院子上了锁,每日只出去买些生活杂物。”
“是,大人。”
冯翊这才进了书房,本想偷个空儿,喝口茶歇歇气,不想刚一坐定,外面的门板便被人拍得山响。
“我们要见冯大人!”
“对对对,我们要见冯大人!”眼见着老管家挡不住,冯翊只得自己出来,刚一打开门扇,外面便涌进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媒公媒婆。
“冯大人,我啊,是给您提亲的,您看您如今官居一品,声势显隆,怎么着,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房里人吧?那李家丫头长得闭月羞花,温文贤淑,对大人仰慕已久……”
“仰慕?”冯翊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抬起来,指指自己的鼻子,“你们可瞧清楚了?本官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你们说的丫头才多大?”
众人先是默了默,继而又吵嚷起来:“大几十岁那怕什么?如今官员里纳小妾的,上青楼的多了去,像冯大人这般的,真是罕见。”
“是啊是啊,男婚女嫁,各凭自愿,人家女方不觉得委屈,冯大人你这又是何必苦了自己?”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冯翊冷冷地看着这帮过分热切的人,忽然就想起从前的时光,从前他在乡下,每日里刻苦攻读,薄衣寒衫,家徒四壁,莫说找个像样的媳妇,就是四乡八邻,连正眼也不瞧他。
可是今日……
今日却是这样一番模样。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令所有人骨子里发着冷,然后他伸手朝旁边一指:“本官不需要妻房,倒是我这老管家,腿脚不方便,有哪家闺女好心,愿意委身相许,本官必以重金礼聘。”
众的势头顿时弱了下去,然后齐齐转身就走,很快一个不剩。
“哈,哈。”冯翊忍不住仰天而笑,神情里却带着无尽苍凉。
“大人。”老管家近前,对他的行为表示极度不解,“您,您这不是折煞老奴吗?老奴都这一把年纪了……”
“我是感叹哪,世情如此凉薄,”冯翊说着,连连摇头,转过身去,“有时候想想,这人生实无半点意味——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
老管家怔然立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家老爷,这是发的哪门子愁?如今要官有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