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该死!”姣杏儿手中茶盏跌落于地,扑通跪倒,冲着夜璃歌连连叩头。
“起来吧。”过了好半晌,才听夜璃歌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已经恢复淡然,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姣杏儿这才站起身。
“去御厨房里,给本宫煮碗香米粥。”
“是,娘娘。”
夜璃歌站起身,转回内殿,揭开锦纱帐一看,却见傅沧泓呼吸均匀,侧躺于枕上,双眉却微微拧起,似有无限愁思。
胸中那颗冷凉的心,忽然轻轻扯动。
“璃歌……”男子于睡梦之中,仍然念念不忘心上的名字。
夜璃歌抬起的手凝在了半空,眸中的神情变得复杂。
不是不恨他。
只是这恨已经渐渐被他的爱融化。
不是已经放下,只是……
她收回手,欲要起身离去,男子却睁开眼眸,一见到她,顿时像小孩子一般笑起来:“璃歌。”
也许,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会如此开怀吧,没有一丝一毫的芥蒂,也不想隐藏心中任何的情绪。
“饿了吧?”夜璃歌唇角微微朝上钩起,“我让你煮了香米粥,你且起来,喝上一碗吧。”
“嗯。”傅沧泓掀被下床,拉着夜璃歌的手出了内室,姣杏儿已经捧回香米粥,正从食盒里取出,小心翼翼地摆在桌上。
两人相对着坐下,夜璃歌先盛了碗米粥给傅沧泓,傅沧泓先尝了口,但觉满嘴清香,禁不住连连点头。
待他吃完,净脸沐手,夜璃歌方悠悠道:“许久没下棋了,你陪我一局,如何?”
“行啊。”傅沧泓毫不迟疑地点头。
“只是,这次需有彩头。”
“什么彩头?”
“倘若我赢了,需要离开皇宫一月。”
“离宫?”傅沧泓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你去哪里”四个字送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对,离宫。”
傅沧泓垂头,好半晌才道:“我,可以不答应么?”
夜璃歌便不说话了。
“你已经决定好了,是不是?”
夜璃歌沉默。
傅沧泓的火气突然“噌噌噌”蹿上来:“你总是这样,要做什么事,也不先和人商量,独断专行,如果路上遇到什么麻烦,我又不在你身边,那怎么办?”
“我会小心,非常小心。”
“这棋,不必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傅沧泓站起身,走到窗前,静静凝望着外面的琼花树,身影萧索。
“沧泓。”夜璃歌自知理亏,起身走到他身后,“我会尽快赶回来。”
“不去不行吗?”他的情绪很是低落,“或者,让火狼他们代你跑一趟。”
“不行,必须是我亲自前往。”
傅沧泓再没有言语,只是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明净的,温暖的东西,正在慢慢碎裂。
夜璃歌,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每次你离开,我都会食不安睡不宁,可你为什么却走得那么轻松?难道你真地没有一点感情吗?
不,大概你心中真正装的,只有天下吧。
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一个女人,心中装的,却始终只是天下?
但是他没有问出口,而只能沉默,只能选择包容,一次又一次地包容,因为,他爱她,他是真的爱她。
因为是真爱,所以并不想她难过。
你想怎样,随你怎样。
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可奈何。
是夜,寝殿里红烛高烧,夜璃歌刻意温柔,然而傅沧泓感觉到的,却只是一股哀愁。
他发疯般地索取,而她也热烈地回应,却没有曾经那种情意交融的快慰。
天光从窗外透进,夜璃歌先睁开眼眸,发现男人两只胳膊紧紧地箍着她。
他这是,想软化她的意志?
就算明知他已经醒了,她也仍然不忍戳穿他,只得就这样忍耐着,直到曹仁的声音在帘外响起:“皇上,该上早朝了。”
傅沧泓打个呵欠,睁开双眼:“传朕旨意,今日免朝。”
夜璃歌一怔,正要开口,男人却凑过来,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我去送你。”
接下来的片断细碎而薄淡,傅沧泓亲自为她着衣理妆,又为她梳头插簪,打扮齐整了,方才拉着她的手出了殿门,登上马车。
马车出北宫门,沿着宽敞的御道缓缓行驶着,车内的两个人都没有言语,傅沧泓只是把她的手握在掌中,细细地抚弄着。
足足用了两个时辰,马车方才驶出城门,在斜阳驿前停下。
“到了。”他没有看她,嗓音低沉。
夜璃歌伸手掀开帘子,细想了想,回身御住他的唇瓣,辗转深吻,然后跳下马车。
“璃歌!”当她准备离去的瞬间,男子人终于忍不住,探出头来扬声大喊道,“难道你就不担心,从此以后再也见不着我?”
夜璃歌浑身猛然一颤——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是有所预感吗?
当时只道是戏言,哪想世间之事,果然是这般无常而绝情。
女子的身影渐行渐远,傅沧泓的心却一点点冷凉,最后倒入车厢之中,任由泪水浸湿眼眶——努力了那么久,到最后却依然是镜花水月一场吗?
总以为我们可以缠缠绵绵相随到老,谁想刻骨铭心之后,你留给我的,却仍旧是满把荒凉。
只是想爱你,错了吗?
曾经一千次一万次地说,璃歌,那不是我,我从来不想在我们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