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0-07
眼见着局面无可收拾,下方殿门处,忽然传来一声长呼:“璃歌——”
双方同时一震,齐齐停了手,转头望去,却见一身寝衣的安阳涪顼,正赤着双足,立于院中,眼巴巴地翘首望着夜璃歌。
这——杜衡眼中闪过丝迟疑,所有的计划都好好地,这位尊贵的太子爷,怎么会突兀杀出来?
微微和缓面色,夜璃歌扫了杜衡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遂收起惊虹剑,轻飘飘飞下屋脊,落在安阳涪顼身侧——不管怎么说,在这皇宫之中,太子的身份,都是最好的挡箭牌,董皇后能为难她,却不能拿自己的儿子如何如何。
“璃歌,”年轻的男子全然不顾自己的形容如何狼狈,只灼烈地注视着她,“你,你在宫里,为什么不来见我?”
他那赤诚的眼神,让夜璃歌心中不由一震。
下一刻,男子宽大的手掌,已然覆上她冰凉的纤指,唇边的笑,明亮至极:“我总算是看到你了。看到你——”
他的话头,戛然而止,只是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太子?”这情形,让夜璃歌微微觉得有些尴尬,她只想借他的身份脱难,不过看眼前这情形,若是任由这痴子继续下去,不定会弄出些笑话来。
杜衡一摆手,所有皇家影卫悄然退下,软禁夜璃歌,乃是宫中绝秘,若是给这位任性使气的太子知道,恐怕他们将难脱其责。
更加用力地握紧她的手,他拉着她朝外走。
夜璃歌挣了挣,终究是选择默然顺从。
踏出倚凰殿的刹那,他们看到了一副銮驾,一溜儿摆在宫道上,挡住了去路。
“母后?”安阳涪顼抬头,眸中闪过丝惊惑。
“顼儿,”董皇后暖暖地笑着,仍旧是素日那副端庄慈祥的模样,“你也忒性急了,好歹把鞋子给穿上,也不怕太子妃笑话。”
安阳涪顼脸儿一红,顿时垂了头,还吐了吐舌头。
董皇后一摆手,即有宫女上前,跪拜于地,呈上金丝缕鞋。
“呃——”看着眼前那端然不动的宫女,安阳涪顼有些怔愣——奇怪了,这宫女不是该服侍自己着履吗,为何只单单跪在这里?
“太子妃,”董皇后的目光掠过安阳涪顼,径直落到夜璃歌脸上,唇角儿似噙了丝暖笑,那眸底却长着丛篷的刺芒,“就劳你,为顼儿着履吧。”
刹那间,空气像是凝固了。
“母后?”安阳涪顼低呼,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
“服侍丈夫,本就是妻子的责任,太子妃将为人妻,自该懂得,何为守分从时。”
守分从时?
呵呵,夜璃歌一声冷笑,踏前一步,站到安阳涪顼面前,低下身去,取过鞋子,放在安阳涪顼脚边,极力平稳语气道:“请太子抬足。”
安阳涪顼却往后退了一步,神情慌乱至极:“璃,璃歌……”
“顼儿!”董皇后一声震喝,“她是你的妻子!”
六个字,如芒刺在背,扎得人鲜血淋漓,却不知是谁的。
安阳涪顼咬着牙,始终没动。
他倔强地摇头。
在这一刻,他表现出令他母亲难以置信的抗拒。
“顼儿!”董皇后的眸中,怒气横溢——她精心筹谋,步步经营,所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这璃国的天下!丈夫早逝,她心痛难当,却不能对任何人言讲,儿子又是如斯文弱,难堪大用。她自知早年失策,如今悔之晚矣,只能想着为他挑一个精明强干的妻子,稳固其皇位。
她相中了夜璃歌。
这是一个无比精确的选择。
只是。
夜璃歌那过于高傲的个性,对于安阳涪顼而言,绝对是祸非福。
倘若他们成亲,安阳涪顼不要说驾御夜璃歌,只怕会直接被其无视掉。
所以,她要趁着现在,一点点磨掉夜璃歌的棱角,让她安分守己地做一国之后,让她成为璃国皇室最锋利的一把刀,最刚硬的擎天之柱,至少,在安阳涪瑜回来之前,她得竭力保持这样一个持衡的状态。
她的想法很切合实际,却偏偏遇上夜璃歌这么一个,不切合实际的女人。
对于普通女子而言,太子妃的名位,是无上的荣光与幸运,对夜璃歌而言,却是一副深重的枷锁。
一切只因,她不爱安阳涪顼。
一切更因,她爱上了傅沧泓。
身为一国太子妃,却爱上他国皇帝,这或许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再加上一个爱她的安阳涪顼,更是悲剧中的悲剧。
他们三个人,就像从古至今,很多婆婆、媳妇、儿子一样,僵持在那里。
“来人,”凤冠上的夜明珠,微微颤晃,昭示着董皇后心中的怒气,正在隐忍待发,“将太子妃带回倚凰殿!”
数名侍卫立即上前。
“谁敢!”谁能想到,那男子竟然一声戾喝,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夜璃歌的面前!
“顼儿!”董皇后怒发冲冠,眼里几乎能溅出血来。
“母后!”安阳涪顼却定定对上她的双眼,目光犀利得令人发寒,“她是本宫的妻子!羞辱于她,即是羞辱本宫!”
羞辱?!
好严重的措辞!
只是转瞬间,董皇后却微微地笑了——或许今夜这激烈交战的一幕,倒也不失为意外的收获,至少,她在自己儿子身上,看到了那一点可贵的刚性,属于男人的刚性。
夜璃歌,倘若你能让顼儿坚强,本宫不妨再给你三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