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公子,今日表演到此结束,若公子们有相好的,可打赏花银,进内院细谈。”
那女子款款而来,步态从容,纵然已经青春尽逝,可仍旧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情。
但,透过这股风情,夜璃歌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判断出——她们,是同一类人。
杀手?
青楼老板?
似乎,这二者也能够统一得起来。
当红衣女子隐入台后,夜璃歌旋即起身。
嬉语楼后园。
流水潺潺,红衣女子婷婷立在栏边,手捧一只精致的小皿,慢慢朝水中抛洒着香饵,引得无数的鱼儿争相逐食。
“红鸾姑姑,果然好兴致。”夜璃歌走过去,唇角淡淡勾起丝冷笑。
红鸾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一言不发。
“我不管你,来北宏是为了什么,也不管你是听从谁的指使,我只有一件事想警告你——想做什么都好,别动我的男人。”
红鸾终于转过头,淡冽眸光从她脸上掠过:“夜璃歌,你果然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跋扈、专横,全无一点女子的贤良淑德,真不知道,傅沧泓会喜欢你什么。”
“我是否贤良淑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何况,和我相比,只怕你的心更狠,更冷,更毒,我说得对吗?”
“对,非常对,”红鸾点头,“所以夜璃歌,你也应该明白,我绝不是那种被人吓唬一两遭,便会放弃的女人,从骨子里来说,我和你一样高傲!凡是我想要的东西,就务必要得到!哪怕不择手段!”
“嗬嗬,”夜璃歌沉沉低笑,“看来这一次,我是遇上对手了——那咱们,不妨走着瞧。”
“那就走着瞧。”
再未作一分停留,夜璃歌调头便走——看样子,红鸾的背后,必然隐藏着极大的势力,会是谁呢?
应该是南宫墨。
那个呆在宋京的男人,果然不甘坐以待毙——其实天下间,又有谁会真正愿意坐以待毙呢?哪怕是还有最后一丝希望,百分之百的人,都会奋起反抗,甚至,鱼死网破。
……
太悦酒楼。
“小二。”
“公子,有何吩咐?”
“取你们家最好的酒来,本公子要痛饮三百杯!”
“好咧!”小二痛快地答应着,麻溜上菜、上酒。
夜璃歌提起壶来,往杯中注满酒浆,刚痛饮了数杯,一只手忽然伸来,扣住她的腕。
“你——”乍然转眸的刹那,夜璃歌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待凝神才看,方才确定,真的是他。
“小嗷。”
傅沧骜不说话——如今的他,已经和数年前大为不同,准确地说,是越来越像傅沧泓了,如果不是他身上,没有傅沧泓那股子逼人的王者之气,只怕天天面君的文武大臣们看到他,都会下跪叩头行礼。
夜璃歌苦苦一笑——今日这酒,只怕是喝不成了。
傅沧骜在她对面坐下,自己抢过酒壶不住往口中灌,不一会儿,便喝得半滴不剩。
夜璃歌也不言语,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往往是很微妙的,譬如她和傅沧骜,很多时候,他们不需要言语,也会明白对方的想法,也会懂得对方那些没有表达出来的东西。
“不会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将酒壶重新搁回桌上时,他淡淡地道。
“什么?”
“我会替你做这些事,任何事——那个女人,交给我。”
夜璃歌一震,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终,她选择接受他的好意:“那我们说定了,北宏城里的大小事等,我全部交给你,倘若有任何风声,你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行。”傅沧骜简洁明了地应道。
心结一解,夜璃歌顿时整个人都松快起来,拍着桌子道:“小二,上酒!”
“你还要喝?”
“当然,难得痛快一次。”
二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直饮到暮色昏沉,方起身离开酒楼。
一直将她送到北宫门,傅沧骜方才抽身离去。
“娘娘。”才入宫门,禁军统领张广云便迎上来,“您这是去哪儿了?皇上都已经差人问过好几次了。”
“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夜璃歌露齿浅笑,那明艳容光,让张广云倏地红了脸,不敢直视。
他赶紧唤来两个宫侍,着他们用软轿将夜璃歌送回龙赫殿。
软轿在龙赫殿前停下,狗龀隼矗傅沧泓已然抢出,一把将她抱住,隐隐闻得她身上的酒气,眉头不由拧了起来:“璃歌,你这是?”
“遇上个朋友,多喝了两杯。”
傅沧泓“哦”了声,扶起她朝里走,直至床边,将她放在枕上,轻轻褪去她的外袍,拿过丝被,替她轻轻盖好。
“高兴,今天真高兴……”夜璃歌喃喃道,一向白皙的脸庞上,浮起两朵红云。
倚在床栏边,傅沧泓满眸宠溺地看着她。
“皇上,”姣杏儿靠过来,“让奴婢来吧。”
“不,”傅沧泓摆摆手,“你退下,让所有人都退下,朕要陪着皇后,单独陪着皇后……”
“是。”姣杏儿应了声,悄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