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女子先回过神来,尖叫一声从丁达怀中脱中,匆匆裹上被掀开半边的衣裙,跑进了内室。
丁达这才看清闯进来的人是谁,整个身子顿时软了半边,“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夜璃歌不住叩头。
夜璃歌哪有功夫理他,自己走到桌案边,拿过帐册细细翻看起来,心里飞速盘算——从帐册上看,没有任何错处,那么傅沧泓,为何好端端会提起,理财之事呢?
默了一瞬,她不得要领,只得放下帐册,也不理会已经软瘫在地的丁达,一径出了户部。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她忽然想起一人来——西楚泉,或许,从他那里,可以探得几许口风?
带着不确定的心情,夜璃歌去了拥翠园,不料西楚泉却不在,童子将她引进后园,奉上杯香茶,夜璃歌一个人默坐在紫槿树下,开始聚精会神地想,思虑着傅沧泓素日的种种行踪,一个人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北堂暹。
仔细想来,这两个男人间,确实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只是,到底是什么交易呢?
“璃歌。”
西楚泉清越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嗯。”夜璃歌转回头,脸上浮起丝浅笑。
“哪阵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东风。”
“哈哈,”西楚泉闻言忍不住大笑,“那可真是难得。”
“你这些日子,怎么样?”
“还好。”
“良叔呢?”
“也很好。”
夜璃歌微微点头,却不说话了。
“喂,傅沧泓又不见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
“嘿嘿,”西楚泉拿眼上下扫视她,“倘若他在,你会有功夫理我么?”
“既然知道他不见了,”夜璃歌直起腰来,“那就给我出出主意吧。”
“你一向都是极聪明的,什么时候轮到我来出主意了。”
“真的。”夜璃歌满脸诚挚,“我需要你帮忙。”
“若是你家那位真不见了,我可帮不了,不过我想,有一个人可以。”
“谁?”
“你细想想。”
夜璃歌心下一琢磨,顿时开悟:“只是不知道,他现下在哪里?”
“你若真想找他来,我有办法。”
“那就赶紧。”夜璃歌毫不迟疑地道。
“这么着急?”西楚泉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来傅沧泓那小子,这次闯的祸可不小。”
“别废话了,赶紧的。”夜璃歌催促道。
西楚泉看了她一眼,转头走进屋中,不消片刻折出,手里捧着个炉子,炉上架着口铁锅,铁锅里煮着一只香喷喷的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纵然夜璃歌尝过无数美食,此际也不禁满口生津。
西楚泉将铁锅放到石桌中央,自己在桌旁坐下,整个人便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再言语。
不消片刻,头上树叶儿一阵哗哗颤动,一条铁塔般的汉子跳下,手臂一探,抓向锅中的肥鸡,却在空中定住,转过双鹰隼般的眸子,落在夜璃歌脸上。
很久了。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女人,此时看见,心中的激情却一分未减。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他有所耳闻,也想进皇宫里去看看她,只是,只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缚住——纵然见到了,又能怎样呢?
“璃歌。”他的嗓音有些粗哑。
夜璃歌含混应了声,目光却有些闪躲,她能感应到他潜抑的灼烈,却不知该怎么去面对。
这很奇怪。
实在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体验。
尴尬、别扭,而且不知道是在别扭些什么。
“你要我做什么?”却是傅沧骜,先行开了口。
深吸一口气,夜璃歌这才转过头去,定定对上他的双眸:“帮我找到他,可以吗?”
一丝失落飞快从傅沧骜眼中闪过,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简洁地答道:“行。”
“那我们马上出发。”
傅沧骜一怔愣,心像是被尖针扎了下——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为什么却还是忍不住要去想?明知道她心心念念只有那个人,可是他却疼。
“你一定是饿了吧,先坐下来,吃完东西再说。”夜璃歌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转而言道。
“走吧。”傅沧骜一手抓起肥鸡,一手拉起她,不等西楚泉回过神,已然朝空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