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26
盘膝坐于洞中,等待的同时,养精蓄锐。
看着身侧女子美丽的侧脸,傅沧泓的心中满是安适,忍不住伸过手去,握住她的纤指。
夜璃歌却一动不动。
她在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虽说她观测天相的本事一向精准,但也难保老天不会有意外。
而这次,不能有意外。
必须得脱困。
终于,呼啸的风声从洞外传来,夜璃歌一跃而起,当先飞了出去。
侧身踩在洞缘边,夜璃歌黑发飞扬,扯开嗓音喊道:“就是现在!走!”
傅沧泓等人立即起身,各自拔出刀剑,相继踏出,或以手攀壁,或拽着藤蔓,或将刀剑钉入石缝中,身形迅疾地朝下游的方向移动。
暮色昏暗,紫沙江两岸壁石峥嶙,草木幽森,脚下是数丈高崖,无边怒涛,那情形,无比地动魄惊心,他们这数十人却如履平地,一则艺高人胆大,二则,谁都是打刀尖枪口滚过来的,见惯生死,不惧危难,包括唯一的女子,夜璃歌。
“放箭!”
对岸的高崖之上,忽然响起一声高喊,接着,无数支火箭飞驰而至,射的却不是他们,而是荒草、树丛。
那火箭上,像是绑了极烈的易燃物,一落入草丛中,便凶猛地燃烧起来,眼见着火势愈渐加大,一阵狂迅的风,却骤然从高空中吹至。
刚刚燃起的烈火,就那么不可思议地熄灭了。
“反攻!”夜璃歌毫不迟疑地清喊,袖中长缎射出,缠住射过来的飞箭,反向掷回对岸。
一团团火焰如流星一般在空中爆散开来,漂亮至极,烂灿至极!
却带着致命的炙热。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射过来的火箭,眼见着要熄灭,被他们这么一扔,却反而灼烈了无数倍,落入对面的伏兵之中,刹那撩起滔天的火光!
包括火狼在内,所有人等看得自是目瞪口呆,不等他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夜璃歌再次下令道:“跟我来!”
抛出长绫,卷住上方的大树,夜璃歌像一只轻猿般,蹭蹭蹭高蹿,这些大男人竟然也没有犹豫,跟在她身后,几闪几闪间,冲进密密的树荫里。
一边前行,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地势,夜璃歌挑拣林木稀疏处,脚不点地。
这些树林,看似静谧,其实暗伏杀机,且不说那些随时会冒出来的伏兵,还有毒蛇、毒蝎子、毒蝇毒蚊……以及一切想象不到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他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越长,情况就越不利,如果傅今铖先于他们,将一干傅姓亲王绞杀殆尽,就算他们逃得出去,也是势单力孤,难以成事。
必须。
必须在傅今铖彻底摧毁一切之前,抢到先机,否则,等傅今铖控制整个局面,他们莫说东山再起,就算是离开北宏,只怕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夜璃歌冷冷地思索,沉默地盘算着。
这些年来,风风雨雨,独立和沉默,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虽然出身显贵,虽然父慈母爱,但是她呆在家中,呆在绣楼里的时间确实不多。
打小起,她一直奔徙在外,或从师,或领军,或游走四方,什么事都是自己操持,什么事都是自己拿主意,对于旁人,没有一丝一毫的依赖。
望着她缄默的背影,傅沧泓眸中不由划过丝心痛。
他识得那份孤独,也懂得那份辛酸。
因为曾经的曾经,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璃歌,现在不是了,现在你有我,我有你,我们在一起,纵使天涯远,也是咫尺近啊。
他加快速度,跟上她,握住她冰冷的指尖。
侧头微微一笑,反手握住了他的。
这一生携手,这一世相伴。
再艰难的道路,也会平坦。
夜深时分,他们终于走出了浓密的树林,遥遥望见前方的村落,以及几许灯火。
“累吗?”侧着头,他低沉着嗓音问她。
“你呢?”
“还好。”
回头看了启唇道:“找个僻静的地方歇歇,就继续启程吧。”
“去哪里?”
“恒州。”
“我的封地?”
“嗯。”
“可是那儿——”
“会被傅今铖派大军包围?”
“嗯。”
“所以才要去。”
“嗯?”
“恒州的百姓,是你这些年来用心照顾的子民,不能因为你,而让他们沦为刀下亡魂,如果,你还是一个男人的话,就该自己去面对,那行将到来的灾难。”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无比分明。
轻轻地,他屏住了呼吸。
在这一刻,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何,这世间,只有一个夜璃歌,也唯有她,才是夜璃歌。
“你,会和我一起吗?”
“当然。”她毫不迟疑地点头。
“那好,我去。”他铿锵有力地答道,眸中划过一丝视死如归的决然。
微微地,夜璃歌笑了。
她不是傻子。
自然不会让心爱的男人白白去送死,因为有一件事,她没有告诉傅沧泓,她要给他一份惊喜。
她做事情,总是有道理的。
很久以后,傅沧泓自己才醒悟过来,只是,他醒悟得太晚。
因为男人很多时候,容不得女人比自己聪明,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他们总爱逞强。
却不知世间任何一对携手的伴侣,无论男也罢,女也罢,相处的时候太过逞强,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失去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