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沧泓一步一步地走着,身后留下一串血红色的脚印。
“你输了。”终于,他们在同一个层面上,面面相对。
“是吗?”安阳涪顼唇角上扬,竟笑了。
“朕,可以让你死得像个君王。”
“算是恩赐?”安阳涪顼眼中的笑意更深,忽然慢慢地屈下双膝,双手托起一个盒子,举至傅沧泓面前,“璃国第十九帝王安阳涪顼,愿以国玺,换求一次活命的机会。”
这情形显然大大出乎傅沧泓的意料,他当即不由怔住。
“怎么?”安阳涪顼微微抬头,“难道北皇打算,一定要赶尽杀绝?”
傅沧泓没有说话,而是俯头望向怀中的女子。
终于,夜璃歌略微有了些反应,挣扎着站起,从他怀中落下地面,转头看向安阳涪顼。
这是她的“新郎”,是掌控璃国命运的人。
可是现在,却跪在这里,乞求另一个男人的施舍。
她该怎么做?是嘲讽他的懦弱,还是代他向他求情?抑或什么都不管,就此扬长而去?
“来人!”傅沧泓却先她一步,做了决断。
“皇上!”立即有两名北宏将领飞步奔进。
“你们速找一辆马车来,伺候着璃国帝君启程,即刻折返宏都,不得有误!”傅沧泓说着,伸手从安阳涪顼掌中,轻轻拿起那只盒子。
两名将领起身近前,架起安阳涪顼,朝宫门外而去。
一手托着盒子,一手扣紧夜璃歌的手腕,傅沧泓转身走进宣安殿,将盒子放置在案头,然后转身定定地看着夜璃歌。
“你想我怎么做?”
“你愿意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夜璃歌嗓音冷寒,面无表情。
“你看着我。”傅沧泓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掌中血腥未干,“你在怪我?”
“难道我不该怪你?”夜璃歌终于转头,对上他的眸子,“傅沧泓你都看到了——到底有多少人,因为这场无谓的战争而死于非命?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你做到了!”
“那不是我做的!”傅沧泓终于忍不住,怒声咆哮起来,“如果你早些跟我走,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是吗?”夜璃歌抬高下颔,眸中满是挑衅,“那么,我父亲的死呢?那一路之上,惨遭杀戮的百姓呢,又该怎么说?”
傅沧泓屏住了呼吸,好半晌才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吗?”夜璃歌尖声嘶吼着,从案头拿过本奏折,“啪”地砸到傅沧泓面前。
傅沧泓拿过,在眼前打开,细扫了一眼,面色顿变。
夜天诤,夜天诤竟然——
“你还有什么话说?”一向冷傲的夜璃歌,终于失去自持,丧失理智地大叫起来,“傅沧泓,这就是你的爱吗?如此的鲜血淋漓不择手段?如此的凶残暴戾丧心病狂?”
傅沧泓的双眼顿时变得血红:“我鲜血淋漓不择手段?我凶残暴戾丧心病狂?那么夜璃歌,你呢?你问问你自己,对我有多冷漠?你知不知道,你的冷漠就像一柄刀,时时绞割着我的心脏?夜璃歌,你想我怎样?我问你,你想我怎样?如果你觉得,只有我死才能消解你的怨气,那么好,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傅沧泓言罢,抓起夜璃歌的手,将剑柄塞到她手中,解开自己的外袍,冲她嘶声喊道:“来啊!你杀了我,也省得这样不死不活地受罪要好!”
五指一屈,夜璃歌攥紧剑柄,猛地抬起,对准男子的胸膛,男子紧紧地凝着她,目光深沉而朗冽。
“夜夫人!”一声疾喝忽然传来,止住夜璃歌的动作,两人齐刷刷转头看时,却见一道人影遽速从宫门外闯进来。
“火狼?”看到这个人,傅沧泓不由吃了一惊,暂时将凝聚在夜璃歌身上的注意力给转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火狼的脸色相当难看,显然有很重要的事,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夜璃歌,倒把傅沧泓给忽略了。
“夜夫人,”他语音凝肃,字字清晰,“我能跟你谈谈吗?”
“有什么好谈的?”
兴许是心智受到的摧伤力太大,此时的夜璃歌显然格外尖锐,也格外冷漠。
火狼忽然间欺身近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夜夫人,我必须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