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4-16
边关。
手握缰绳,傅沧泓呆呆地看着前方。
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指尖已经变得泌凉,凉得发白。
夜璃歌,你想怎样呢,你到底想怎样呢?
真地要我死吗?
“皇上。”副将洪昆靠过来,压低嗓音道,“要,发起进攻吗?”
“等等。”傅沧泓摆摆手,眼神空茫——他也知道,这场战争一旦开始,意味着的将是什么——作为一个深爱她的男人,他实在不想看到那样的后果。
叹了口气,洪昆退了下去。
暮色深重了。
连绵的帐篷里燃起一盏盏灯火,男子骑在马背上,沿着河岸,慢慢地走着,视线始终望着对岸的方向。
他爱的女人,就在那边,可他却感觉,自己怎么都跨不过去,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似乎是一道天堑,深深的天堑。
晚风吹来,拂动白色的袍角,猎猎作响。
“呜——呜——”长长的号声传来,给画面凭添了几丝沉哀。
年轻的帝王,整整在岸边,矗立了一夜,直到晶莹的露水,透湿他的双肩。
“驾——”
天边曙光亮起时,洪昆听到一声高亢的,从胸腔子里迫出的叫喊,立时,整个营地都轰动起来,士兵们拿着武器纷纷奔出,跃上战马,随着他们的帝王一起,踏过宽宽的界河,驰向璃国富饶丰沃的原野——
战鼓鸣!兵锋起!千里狼烟马蹄疾!
司空府。
踞案而坐的夜天诤,霍地抬头——
来了吗?
还是来了吗?
“大人!”
夜飞大步奔进。
“兵马调动的情况如何?”
“已经在彤星城集结完毕。”
彤星城,又是彤星城,看来,一切都是逃不开的劫数。
“你去,将这几封信送出。”
夜飞近前,接过信函,深深鞠了一躬,转头离去。
夜天诤这才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空桌上,从抽屉里抽出卷图纸,放在桌面上缓缓打开——
虎丘、彤星、新容、代邑、昌都……指尖从一座座城池上划过,夜天诤心下阵阵苍凉——每一座城池,他都那么熟悉,每一寸土地,他都那么尽心地守护过,难道真的要因为女儿的婚事,而尽数葬送?
傅沧泓,你会坚持到什么程度呢?是拼至最后一兵一卒?还是半途而废?
他的心情愈发地复杂了。
“大人。”夜逐匆匆走进。
“何事?”
“太后传召。”
“我知道了。”合上图卷,夜天诤理了理衣袍,转身走了出去。
宁禧宫。
董太后端坐于凤椅上,面色沉凝。
“边城风鸣马嘶,不知司空大人可有对敌良策?”
“齐禀太后,微臣已经致函数位好友,请他们前来相助,设阵于彤星城,阻止北宏大军。”
“哦?”董太后眉梢朝上一扬,眼中的亮光却变得锐利,“你,会尽全力么?”
“微臣,定然会尽全力!”夜天诤毫不迟疑地道。
“那行,这一次,本宫希望看到,傅沧泓鲜血淋漓的人头!”
闻得她如此恶毒的言语,夜天诤不由打了个轻颤。
……
万事俱备。
佳期将近。
德昭宫中披红挂绿,洋溢着无尽的喜气。
“璃歌,你细看看,觉得哪里不妥,告诉我,我马上着人去办。”
转眸朝四围扫了扫,夜璃歌绽出丝微笑:“妥,都很妥。”
“真的?”安阳涪顼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想要确定她的心意。
可是夜璃歌的眸子像深冽的湖水,让他瞧不清里头的情绪。
“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夜璃歌嗓音轻浅,就像檐角的风铃,于是,安阳涪顼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从午后到傍晚,他们一直呆在一起,相依相伴,虽然做的事都很细碎平淡,却有一种难言的幸福感。
幸福?
是幸福吗?
当这两个字从脑海里划过时,夜璃歌不由微微一怔。
殿外夜色黑尽,有宫女轻手轻脚走进,点亮桌上灯盏。
眼瞅着墙角沙漏一点点减少,夜璃歌站起身来:“涪顼,时间已经晚了,你且休息吧。”
“好。”安阳涪顼站起身,满眸柔情蜜意,“我送你——”
略点了点头,夜璃歌轻移莲步,率先走了出去。
直到储秀阁外,看着她上了楼,安阳涪顼又伫立小片刻,方才转头离去。
迈过门槛的刹那,夜璃歌心中忽然一阵绞痛,不由抬手撑住门框,贝齿轻咬唇瓣。
有血腥的气息在她唇齿间弥漫开来,却被她强咽回去,依稀间她似乎听到了风呜马鸣的声音,来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她转过了身,重新步出屋外,沿着长长的栏杆,一直走到楼道拐角处,抬头往苍寒的夜空看了看,然后默运丹田之气,想要飞起来,可飞到一半,整个人便重重地掉了下来——
居然不行了吗?
竟连武功都退步了……真是可笑啊,骄傲的炎京凤凰,如今却像一只被囚在笼子里的鸟,就连这一隅矮檐都飞不出去。
“你——”对着深黑的夜色,夜璃歌喊了一嗓子,但,只半声,便掐断了,一种深重的无力感袭上心头,迫使她后退数步,后背紧紧地贴上墙壁。
冷汗,从全身每个毛孔渗出来,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睁大的瞳孔里,只有高高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