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夜璃歌心中漾开丝丝酸涩——父亲说得没错,他毕竟,在璃国经营了一辈子,就算没有与安阳烈钧的一段君臣之谊,也断乎不愿看到大好江山就此败落。
“爹爹,我会帮助你的。”夜璃歌眸中闪过丝坚韧,微微倾身,将额头靠在夜天诤的胸膛上。
“歌儿。”抬手揉揉她的脸庞,夜天诤眼中满是宠溺和柔软,“爹爹知道你会这么做,可傅沧泓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傅沧泓……”夜璃歌撅起了眉头,想起在地下室中,他所说过的话,她就觉得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
他真会策动其它力量,来覆灭璃国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
若说从前的傅沧泓,还分不开身来,发动对外的侵略战争,那么现在,由于自己的“出谋划策”,北宏国内的局势已经起了非常微妙的变化,不管军政财政,都慢慢集中到了傅沧泓的手中,也就是说,现在的傅沧泓,不管要做什么事,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如果他不亲自出手,而是让其他的力量来“围剿”“鲸吞”璃国,情况如何,还真是难以预料。
看着她凝重的面色,夜天诤不由心中微痛,遂劝慰道:“或许情况并不会如此糟糕,但是,我们却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夜天诤抿抿唇,没有回答。
“爹爹,”夜璃歌不由揪紧衣角,“难道你也觉得,倘若天下生变,璃国真的,一点救都没有吗?”
“有。”
“哦?”一丝微光从夜璃歌眼里跳过。
“或许有一个人,能够逆转一切。”
“谁?”
“安阳涪渝。”
“是他?”夜璃歌既觉意外,又不觉意外——从见到那个少年的第一眼起,她便从来没有小视过他,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力量,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她也形容不上来。
“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抛弃一切,只保留最后的希望。”夜天诤忽然道。
夜璃歌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爹爹,我想进宫,见见安阳涪顼。”
夜天诤没有说话,半晌方淡淡地答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
夜色静谧,月光下的虞美人,婀娜娇媚,风情无限。
立在花间的男子,却没有心情欣赏,只是仰头望着空中的月轮,眉宇间浮动着几丝忧愁。
沙沙——
一阵细碎的响声传进耳中,安阳涪顼转头,但觉眼前一花,已然多出个人来。
是他在做梦吗?
还是奇迹出现?
为什么他竟然看见了她?
乌黑的长发,晶莹的眼眸,杨柳般的腰肢?
“璃歌!”他叫了一声,飞冲过去,抓住她的双手,是温暖的!
月光下,女子冲他微微地笑:“涪顼。”
“是你是你是你!”安阳涪顼就像一个翻找到糖果的小孩,眸中满是明净而开心的笑,“哦,你回来了,璃歌,你回来了!”
“涪须。”看见这样的他,夜璃歌心中漾过丝异样,“你好吗?”
“我……”安阳涪顼的情绪低落下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摇头。
“是我让你难过了,是不是?”夜璃歌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她确实不爱安阳涪顼,却也绝对不想看到他难过。
“不要紧的。”安阳涪顼转开头,看向那些盛开的虞美人,“可以再次看到你,我已经非常开心……从前我就说过,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祝福你。”
夜璃歌一时沉默。
“涪顼,做皇帝,你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安阳涪顼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该承担的责任,我并不后悔。”
“那么,好好守护璃国吧,璃国所有的百姓,都会记住你。”
“我会的。”安阳涪顼毫不迟疑地答,“那么璃歌,你会做什么呢?仍然回他的身边去?”
“我不知道。”夜璃歌转过身,神色变得有些沉郁——这次回国,一方面是因为牵挂父亲,另一方面,确也有着深重的忧虑——担心璃国,担心……安阳涪顼。
是的,她担心安阳涪顼。
无论她和傅沧泓如何,却始终担心安阳涪顼。
安阳涪顼抬起手来,想去触摸那一抹妩媚的影子,指尖却凝固在空中——走过这些纠葛的岁月,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吗?不是的,那他们之间有的是什么呢?只怕没有人能说得明白。
“如果可以,”夜璃歌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道,“我真想把自己劈成两半……”
“那你岂不是很痛?”安阳涪顼接过话头,“我倒宁愿,你是一个完整的自己。”
“是吗?”夜璃歌转头,冲他微微一笑,“安阳涪顼,你真的很善良。”
“善良吗?”安阳涪顼苦笑,“或许,说是懦弱,更加恰当?”
懦弱吗?
曾经,夜璃歌以为是,可是现在,她完全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安阳涪顼爱她,却永远不会像傅沧泓那般咄咄逼人,他总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她快乐,正因为这份真心实意,让夜璃歌……感动。
是感动吧?
因为感动,而不想看到他受伤,不想看到他难过,更不希望看到,整个璃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