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来越觉得,脑海的那幅画面,几乎成了一个魔魇,时时刻刻打击着她的信心和勇气,让她裹足不前。
“咕,咕咕咕……”
一阵阵惨烈的唤声,忽然从外边传来,夜璃歌呼地站起身来,朝外看去,只见清冷月华下,那男子浑身浴血,冷冽剑锋起落,将一只只鸟人或劈或砍或削,转瞬间剁成肉酱。
夜璃歌惊骇地瞪大双眼——饶是她常年冲锋陷阵,胆气过人,也不得不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死亡气息所震骇。
那是他吗?
那真的是他吗?
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夜璃歌攥紧双手,竟然忍不住慢慢往后退去,似乎在逃避什么——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更不想,正视这一刻的他。
她觉得心中某个信念正在瘫塌,就像一尊极美的冰雕,在太阳的照耀下,慢慢融化。
惨烈的杀戳仍然在继续。
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从夜璃歌眼中晃过。
“住手!”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男子手一僵,滞在半空中,然后慢慢转过头来,一双凛凛寒眸,对上夜璃歌的视线。
“璃歌?”
“嗯。”
提着血染的长剑,他就那样走过来,轻而易举地就劈开了木笼。
那些原本一心想逃走的女子们,望着这个魔鬼般的男人,都惊住了,蹲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夜璃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傅沧泓眸中飞快掠过丝不悦——她的抗拒,无疑是对他的伤害。
直直地抬起染血的手指,落到她的脸颊上,一丝疯狂,在他眼底烧成燎原的火。
“都是为了你。”
他的嗓音带着某种魔魅,重重地又一次重复:“都是为了你。”
夜璃歌微微启唇,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一丝极其浓重的悲哀在心底化开,最后转成尖锐的痛楚,像是丛丛荆棘,刹那间长满。
终于,她抬起手,握住他湿黏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傅沧泓猛然一震,整个身子却凝住了。
原来,她终究,是懂得他的。
或许全世界,也唯有她,真正懂得他了。
“我们走。”夜璃歌轻声言道,又朝那些安静得过分的女子们看了一眼,“跟上。”
就这样,两人走在最前面,那些被掳来的女子胆战心惊地跟在后方,走出了陷阱。
乱篷篷的野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鸟人们的尸体,让人不堪目睹,而傅沧泓,竟然无视所有的一切,宛若一只枭残的狼王,从自己的领地间横穿而过。
“咕咕——”随着一阵叫声,无数的鸟人从竹林间涌出,齐刷刷挡在两人的面前,封住他们的去路。
傅沧泓神色一寒,再次扬起手中利剑,却被夜璃歌轻轻摁住胳膊。
“嗯?”
“不要。”她只简短地说,然后轻轻将自己的手从他指间抽出,走向那个脸色发白的年轻男子。
“阿丰。”她霁颜露齿,看着自己的笑脸在他眸中如花绽开,“让我们走吧,最后一次请你,说服他们,让我们走吧。”
阿丰凝视她良久,方才轻轻点头,转过身去,对着鸟人们一阵比划。
鸟人们的眼中虽然凝聚着深深的愤怒,却不敢违逆,慢慢向后退去,目送夜璃歌一行人,向竹林外围走去。
看着那一堆坍塌的石块,夜璃歌眼中不由闪过丝惊异——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傅沧泓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慢慢走出鸟人们群居的地方。
一路平顺地行至山谷口,傅沧泓停下脚步,转头朝那些女人们淡淡扫了一眼:“你们走吧,最好分散开。”
女人们立即作鸟兽散,各自没入林间,转瞬间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