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出乾渊殿,傅沧泓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一点小事。”
“你怎么不跟我说?”傅沧泓有些懊恼。
“……”夜璃歌默然,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跟傅沧泓解释,如果说她担心安阳涪顼,他定然又会多想,可是撒谎,又绝对非她所愿。
傅沧泓也默默地看着她,他很期待她能对他“坦白”,这样至少能表明,她是“相信”他的。
遗憾的是,夜璃歌让他失望了,她只是侧身绕过他,继续朝前走。
傅沧泓不由握了握拳头,心里的感觉很糟糕。
有那么一刹那,他很想冲过去,拽住她跟她吵,却又不知道能吵个啥。
总之,这件看似很小的事,的确给他们增加了点摩擦。
午膳后,一辆马车将傅沧骜一行人接进了永宸宫,三个男人看到夜璃歌,眼中都是一亮,但各自心中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而夜璃歌的目光,却首先落到安阳涪顼脸上——他脸色发白,眼圈泛青,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显得与从前那个珠圆玉润的公子哥儿大为不同。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先把他们带进殿中,细细问明近日来的情形,但由于门外还侍立着宫人,故此对答都很简短,而且显得潦草。
直到用过晚膳,众人各去洗漱,夜璃歌方才找到空闲,把安阳涪顼单独给领了出去。
溶月小苑。
坐在凉亭的石桌旁,夜璃歌注视着安阳涪顼:“你看上去,不太好。”
安阳涪顼垂头看着桌面,不说话。
“时间很短,你不想和我谈谈吗?”
安阳涪顼终于抬起了头:“璃歌。”
“嗯?”
“等这次元京的事解决完,你……会跟他走吗?”
夜璃歌的眉心不由轻轻跳了下——不善于撒谎的“缺陷”,再次暴露了她的心事。
“你果然……不在意我……”
夜璃歌头痛地揉了揉额头:“我们现在,先谈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安阳涪顼眼中闪过丝迷茫,“我有什么问题?”
“那个陇阳郡主。”
“你知道了?”安阳涪顼顿时惊乱起来,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似的。
夜璃歌赶紧和缓口吻:“你只要凭心而论,对她……感觉如何?”
“我没有变心!”安阳涪顼赶紧解释。
夜璃歌再次摸了摸额头:“呃,涪顼,我觉得在这之前,有必要澄清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不要听!”安阳涪顼突然捂住了双耳,情绪变得暴躁起来,“我想的是你,我喜欢的是你,我的心里从来没有别人!”
夜璃歌沉默——她发现自己最近总是沉默,更糟糕的是,与这些男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难驾御,傅沧泓总是发脾气,安阳涪顼也是,他们的脾气看在她眼里,有时候甚至是非常可笑的。
他们很难心平气和地真正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看来,她这个太子妃,做得很失败。
她这个情人,也做得很失败。
将来……也许都很失败。
他们都很着急地问她,到底爱或不爱,但在她看来,爱或不爱,真的不那么重要——难道璃国的生死存亡,难道天下的芸芸众生,不比她感情的归宿来得重要吗?为什么她能看得见的事,这些男人却视而不见?
她真不明白。
有时候她也忍不住懊丧地想,要是自己是个男人就好了,没这么多的破事儿。
安阳涪顼不是她要招惹的,傅沧泓也不是,纵然傅沧骜西楚泉唐涔枫等等,也是她在遭遇傅沧泓之后才遭遇的。
从前的她是什么?
是一个手执利剑征战沙场的女人,是一个冷心冷情决断谋算的女人,是一个常年在生死边缘冲突来回的女人。
她看得清每一场征战致胜或致败的关键,看得清天下的大势,看得清他人的谋算布局,却独独,搞不懂这些男人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们反而对江山不那么在意,却总是围在她的身边?是因为她身上那份传说中的《命告》,还是那句流传天下的谶语——得夜璃歌者,得天下?
男人要做什么,不是应该靠自己的么?
“涪顼,”她最后一次试着与他沟通,“你先冷静冷静,听我说——”
安阳涪顼还是紧紧地捂着耳朵。
“你是璃国太子——”
“你说够了没有?”终于,安阳涪顼重重一掌拍在桌上,“你还是璃国太子妃!”
谈话再一次陷入僵局。
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妃!
夜璃歌越来越觉得,这三个字,似乎成了她头上的一种魔咒,让她寝食难安——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不能发脾气说这太子妃我不做了,也不能撇下他扬长而去,而是在积极地思索,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安阳涪顼能爱上其他的女人,或许问题就迎刃而解,也许那个什么陇阳郡主的出现,便是一个转机。
夜璃歌也有点失去理智了,竟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但安阳涪顼还坐在她面前,不容她逃避。
这个男人,毕竟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如果她夜璃歌“抛夫背国”的事传出去,估计会为天下人所不容。
但如果要她割舍傅沧泓“回归正途”,却也已经,是万万不能。
夹在情与理之间,她也开始了痛苦的挣扎与思量。
有时候,她也忍不住想,如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