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04
当年的六道,可谓是闻名遐迩的风云人物,虽则只有二十来岁,但天文数术,山川地理无所不精,传言他还有一双心眼,能够洞穿过去未来,人间命数,是以各国贵族争相重金礼聘之,奈何六道此人性极高傲,从不与一般人过从,况且萍踪浪迹闲云野鹤,凡俗人等也难得一见。
若不是夜家暗卫神通广大,估计夜天诤也是寻不着这人的。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夜璃歌仍然能很清晰地记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个男人时的情景。
他一身云锦素衫,立在高高的山岩上,面对一轮刚刚升起的朝阳,整个人活脱脱像是在一幅画中,周身萦绕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从小在司空府中长大的夜璃歌,也算是见过不少人物,然而六道给她的第一感觉,仍只有四个字来形容——惊艳绝伦。
夜天诤恭恭敬敬地上前执礼,却只得到对方一记冷傲的眼神,反是那双曜眸,落到夜璃歌身上,蓦地一跳。
衣袂轻扬间,男子下了山石,站到夜璃歌面前,俯身看着她:“你叫夜璃歌?”
“是,师傅。”小璃歌难得收起自己先天带来的傲气,毕恭毕敬地执后辈之礼大拜。
男子凝视着她,半晌没有言语,良久反轻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扶住她的胳膊。
他的指尖,泌凉得像是湖底的冰,身上散发着幽冽的气息。
“你走吧。”只看着夜璃歌,他漫不经心地朝夜天诤吐出三个字,而夜天诤居然也没有半丝迟疑,再行揖礼后飘飘然而去,就这样将八岁的女儿扔给这个性情捉摸不定的男子。
从那以后,小夜璃歌跟着这个男人,六年时间内行遍天下大山大河,餐风露宿饱尝艰辛,这期间,他待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每到一处,便引她识见当地的人物,拜了不少师傅,学了不少东西。
夜璃歌天性极慧,学什么会什么,有时候不学什么,看一眼也就会了,于是六年时间行走下来,她自己也是名声大躁,什么斗名手六战六胜,施良药妙解流疾,化干戈平为玉帛,除凶暴安定民良……六道看着她做,也不褒扬也不贬抑,只偶尔她收拾不了时,方才出手替她善后。
不过,随时她年龄渐长,这样的事是越来越少,到最后是一件都没有了。
直到有一天,六道携着她回到原处,仍然站在山石上,这一次,却是夕阳落山时,漫天漫地织锦般的红。
晚风吹起六道白色的袍角,猎猎飞扬,唇间吐出的,却也只是那三个字:“你走吧。”
夜璃歌没有抗议,没有争辩,而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这位师傅,良久,曲下双膝,三跪九叩,然后转身而去。
迢迢山道上,她始终能感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目光在跟着自己,却强令自己不要回头。
那一年,夜璃歌十四岁,初具绝代佳人的风采,六道三十二岁,一生没有娶妻的他,对自己这位女弟子,是否有别的心思,无人知晓……
只因他是那样高傲的男子,断不肯在世人眼中坠了清名,纵然是爱吧,但因为师徒的名份,更因为年龄的差异,更多的,是对夜璃歌“天命”的忌惮——
得此女者得天下
不知道将来她的身边,会扬起多少的腥风血雨——
天下者,英雄之所欲也;
美人者,英雄亦所欲也。
夜璃歌两者皆备,注定这一生,绝对不会平安顺遂。
她的情感和美貌,都是他六道要不起的。
作为深谙“天命”二字的六道大师,心中无比明白,所以,只能对着徐徐落下的夕阳,怅然挽叹……
……
涛声淙淙,浆声咿呀。
眺望着遥遥一线天水蒙蒙,夜璃歌目光深凝。
身后,皂甲男子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
对这个女人,他闻名已久,今日再亲睹其风采,不禁有些心笙摇曳——真不知道,这天底下,有没有男人,能够抗拒她身上那股强大的魔力。
或许,是个稍有野心的男人,都会想把她拥入怀中,好好疼惜吧,可是据他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得手。
据说两年之前,这女人千里迢迢奔赴宏都,只身闯皇宫挟持北宏帝君……期间到底发生何事,外人不曾得知,天下人看到的结果是——阴毒无比的北宏帝君傅今铖命丧黄泉,新一代帝王傅沧泓崛起,取傅今铖而代之,至于傅沧泓、安阳涪顼、夜璃歌三人间的纠葛,更是众说纷纭。
她的身上,似乎总藏着很多的谜团,教人难以琢磨的同时,也难以厮近——无数的男人蠢蠢欲动,却没有人真敢“迎难而上”,除了畏惧她手中犀利无比的“照影剑”,也是出于对夜家的忌惮。
夜璃歌不好惹。
夜天诤就好惹么?
还有一个昔日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紫痕令主”夏紫痕……如今,又加上安阳皇室、北宏帝君……
任何一个男人,面对她身后复杂的背景,都会觉得心惊胆寒。
也不知道自家上面那位是怎样想的,竟然下令他们倾巢出动,“请”这女人至总坛一行,而他们这一行动,给整个南涯带来的,将是什么呢?
此时的仓谯烬并不知道,他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多么高昂的代价,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再无挽回的余地……
……
第三十日。
傅沧泓兴高采烈地再次扬帆南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