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格格慌忙进门,见娘娘神情严肃地坐于上首,她匆匆看了眼没敢再抬起头,站到了福晋的身后,才立定,就听娘娘吩咐:“不要再等我派人来看着她,接下去该是你们的事,从今往后把宋氏软禁在府里,我知道你们没有魄力下杀手,我也没必要过分干涉胤禛家里的事,但必须把她关起来,别再让这种人四处挑拨造谣生事。”
听得下杀手几个字,琳格格身子晃了晃,岚琪都看在眼里,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么狠?”
毓溪和琳格格都不敢回应,像是点头又像是摇头,岚琪则笑:“宫里头,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只不过外头的人连带你们,都不知道罢了。”
说着招手让儿媳妇们上前,又道:“将来你们也要管那么多事,没必要对谁都怀有仁慈之心。嘴碎还是坏心眼,差别太大,能不能留一个人,所谓的仁慈,也要看是对着谁。世人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并不是唬人的话,深宫里,安分守己的人日子都未必如意,难道还要让这种人活得自在?到底要不要姑息一个人的存在,看出身、看恩宠、看子嗣,宋格格什么都没有,却满肚子坏心眼,你们容她做什么?”
毓溪福了福身道:“是儿臣糊涂,约束过几次,总以为她能收敛,又不想家里关着个人传出去难听,顾此失彼的,就纵着她了。”
岚琪颔首道:“往后就白养着她,看她自己的命数,能活多久吧。”一面吩咐琳儿,“你下去吧,我和福晋说几句话。”
琳格格赶紧行了礼,匆匆退下,更谨慎地把门也关了,毓溪则已经被婆婆叫到身边坐下,岚琪与她道:“现在她们不过是侧福晋是格格,将来入了宫,变成有了身份地位的娘娘,更加能生事。宋格格也就这样了,另一个你要仔细。”
毓溪悟性高,忙问:“额娘说李氏?”
“看在弘时的面上,暂时看紧她就好,既然你和胤禛都无意于弘时,将来有些事就不得不防。”岚琪道,“额娘现在对你说这些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本该让你们自己去经历去磨练。但当年我到皇上身边时,皇上才二十郎当,我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有些事还没到眼门前,自然只能我们自己去面对。可如今你和胤禛都四十了,不早也不晚,是该好好考虑后继之人的事。”
毓溪点头道:“这几日胤禛和儿媳妇静下来说话时,也会说起几个孩子,弘时的资质差了些,小时候是独苗又太宠了些,总觉得耽误了那孩子。我们孩子不多,本来也没什么可挑的,就怕有人心比天高。”
岚琪笑道:“这事儿你们自己拿主意就好,额娘就管不着了,这一次是做给家里其他人看的,有了额娘这一次,下回你发狠也容易些。当年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嬷嬷常对额娘说,不要让自己的善心变成软肋,明白吗?”
“儿臣记着了。”毓溪心里翻江倒海,只怕要和胤禛说道说道才好,但面上总要应着婆婆,而她更是觉得婆婆的气色比来时差了些,像是动了肝火累着了,不免关切,“额娘是不是不舒服?”
那之后,在毓溪的坚持下,请了太医来给娘娘诊脉,好在不是什么大症候,岚琪的身子向来不是最硬朗,但平日注重保养,是长寿之相,只是随着年事渐高,总有些病痛会跑出来,避无可避。
毓溪照顾婆婆在园子里歇了个午觉,下午觉得精神好些了,才送她回畅春园,马车换软轿,毓溪不离左右,回到瑞景轩,岚琪吩咐儿媳妇:“你自己也要小心保养。”
“儿媳妇这几年,越发比年轻时好些了。”毓溪笑应,见左右无外人,只有环春在,便定了定心问,“额娘,今日您说将来进宫,又说什么继承之事,额娘……是不是已经定下了?”
“你觉得呢?”岚琪笑问。
毓溪摇头:“儿媳妇不敢想,皇阿玛长命百岁才好。”
岚琪不以为意,含笑道:“你有这份心,皇阿玛和额娘就知足了。”便打发毓溪早些回去,到底没把话说明白,自然她今天不是随口说漏嘴的,玄烨一早就对她说,是时候了,该说的话不要等将来来不及说。
这一趟去圆明园,岚琪竟惹出些病来,玄烨必然没好脸色,可又是他让人家去跑一趟,反而没处发脾气。来瑞景轩看到榻上少了几分精神的人,他就坐在一旁生闷气,闹得岚琪还要哄他高兴,无奈地说:“怪不得都说老孝儿老孝儿的,现在动不动就生气,弘历都不用哄了。”
玄烨心疼地望着她,摸摸额头又揉揉手背,半天只说了句:“快些好起来。”
几个字,所有的情绪都在里头了。他们到了这把年纪,彼此的身体都不硬朗,该交代的天下事都有了定数,可本该安享晚年,却不得不守着最后的尊贵。身为帝王,身为帝王的女人,这辈子不到咽气的那一刻,终归放不下,该操心的事,永远也没有止尽。
而胤禛得知母亲为了家中宋格格的事往来一趟还差点病倒,心中十分愧疚,对宋氏也早就没了耐心,只是一直不管家中事,不知道她原来这么过分,现在额娘发狠将她永久禁锢,他也懒得再过问。
胤禛近来的差事,就是为西征大军盯着粮草后援,但这事儿是皇帝一句话私下交代他的,并没有正式在朝堂上委任,所以有些事干涉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但这样子,反而让他更看清其中的门道,开了眼界。
这一日,胤禛和胤祥一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