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玄烨跟着附和了声,岚琪心头一颤,不敢去看他,又听太皇太后问,“还疼吗?”
岚琪摇了摇头,忙先问:“您的腰呢,让臣妾看看吧,臣妾给您揉揉,这样歪着可不好。”
“你也不来看我。”太皇太后却似撒娇一般冲两个孩子抱怨,“如今我这慈宁宫也实在可怜,皇帝成天忙,忙得打发个李总管就算来看过我了。你呢?也忙着什么事,是躲在屋子里读书预备考状元?还是我得罪了你,惹得你也不想见我了?可不是嘛,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可看的,你们早就嫌弃我了。”
岚琪听得出来老人家在撒娇开玩笑,跟在身边日子久了,也摸清太皇太后的脾气,知道她由心地疼爱自己,这几句话听着虽心疼难受,可还是暖暖的。偏偏边上的皇帝莫名其当真了,竟匆忙跪在榻边说,“孙儿不好,皇祖母不要生气,明日起孙儿必定天天来向您请安。”
太皇太后眉头微微一皱,冲苏麻喇嬷嬷叹:“我这孙子可是忙傻了?”
嬷嬷忙来搀扶皇帝起身,笑悠悠劝着:“主子和皇上开玩笑呢,您这样一当真,主子可没台阶下了,好些日子不见皇上不见乌常在了,太皇太后撒娇呢,您哄一哄才是。”
可玄烨不知哪儿不对劲,听嬷嬷这样说也转不过心思,更气哼哼地说:“朕是忙,可有些人也不知在忙什么,成天也不知长进,不该她操心的事瞎操心,莫名其惹事端,跟在她身后收拾都来不及,这样的人还不如不见,省得皇祖母费心。”
这话岚琪还受得住,不想太皇太后反为她委屈,冷幽幽说:“皇上既然忙得没时间来看我,那就打发李总管便是,他还能热脸殷勤地说些好听的话哄我,倒是你来了,横眉竖目左右看不顺眼,这是给你老祖母看脸色吗?”
玄烨应声便跪下了,道一声:“孙儿不敢,皇祖母息怒。”
岚琪一直跪坐在榻边,也不看他,此刻脑袋垂得更深,几乎要埋到胸下去了,便听榻上太皇太后恼怒一声:“都走,再杵在这里,我要少活几年了。”
嬷嬷也来劝,一时分不清主子真生气还是佯装发怒,劝着皇帝和岚琪都走,玄烨磕了头便利索地离去,岚琪依依不舍,拗不过嬷嬷一直劝,也跟着走了。但嬷嬷才转回身,就瞧见太皇太后从榻上好端端地坐起来,指着她说:“快跟去瞧瞧。”
这一边皇帝出了门,那边銮驾没来得及压轿,玄烨平素不计较这些事,今天不知为什么一肚子火,竟冲那些奴才发了脾气,岚琪正好跟出来听见,吓得在门里不敢动,可玄烨一转身就看见她了,环春虽也害怕,还是拉着主子跨出门来给皇帝行礼。
“起来。”看见岚琪跪在地上,玄烨心里不自在,可喊了站起来,细细看见那张脸,看见那还存在的淡淡伤痕,顿时又恼火,憋了好几天的话冲口而出,问她,“为什么要帮她们做那些事。”
李总管和环春几人都忙散开,岚琪则抿了抿嘴,垂首回答:“臣妾没有帮任何人,皇上误会了。”
“还顶嘴?”玄烨深眉紧蹙,又爱又恨,“三阿哥明明是病死的,你为什么要帮她们演那出戏,朕让你跟她们学料理后宫的本事,可没让你跟她们结党营私去对付什么人。”
岚琪抬头看着他:“臣妾没有帮任何人,臣妾只是……看到了什么说什么。”
“你!”玄烨恼怒不已,走近逼在她眼前,“难道那天的事,你这样聪明却看不出端倪?难道她们没有事先来提点过你,这一句‘看见什么就说什么’是谁教你的,是你自己想出来回答朕,还是那些书上教你的?”
岚琪目色晶莹,她亦有她的委屈,她并不奢求玄烨费心来理解,可她也不愿被他看低自己,从刚刚在太皇太后面前被揶揄讽刺,到现在直白地质问,她又一次感觉到,被佟妃骂贱人被佟妃打了一巴掌,也不及他用目光剜在自己心间的痛。
“朕最不愿看到你纠缠进后宫的事,朕尽力不让佟妃嫉恨你到不能克制的地步,你倒好,上赶着去挑衅她,这一巴掌疼不疼?”玄烨伸手捏住了岚琪的脸颊,明明心疼得不行,嘴里却仍旧是怒气冲冲的话,“你真是活该挨打,辜负朕的心血,也轻贱了自己的尊贵,这一巴掌还打得轻了。”
“皇上……”岚琪眸中的晶莹之物竟迟迟不落下,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满满是不服气和不甘心,也不知是不是仗着这是在慈宁宫的门前,竟一股脑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皇上为什么生气,真的是为了臣妾?皇上难道不明白,臣妾是住在钟粹宫的常在,是这六宫妃嫔之一吗?皇上以为,我们在后宫的日子,究竟该是怎么过的?”
一句话,两厢皆静,不知僵持了许久,岚琪下巴都被玄烨捏出红印子了,皇帝终于松手,可半句话也没说,只将失望心痛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銮驾已稳稳地压轿,他头也不回地坐了进去,李公公愣了愣,尴尬地喊了声起驾,又满腹不解地看了看岚琪,才跟着离去。
小常在浑身颤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环春赶过来搀扶她,忍不住说:“主子怎么说那些话呢?您服个软认个错,何至于把皇上气成这样,您何必呢?”
岚琪的心砰砰乱跳,好像是这一刻才清醒似的,刚刚不知被什么下了咒不知被什么附了身,那些话让她现在再说,恐怕就说不出口了。
喘息间,突然想起那天去阿哥所的路上,太皇太后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