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答应你。”胤禛抱着她,想要把她从绝望的深渊拉回来。
“答应我,做未来的皇帝。”可毓溪说出口的话,却如同窗外的惊雷一般,震‘荡’了人心。
他们夫妻,自小就被孝懿皇后灌输了成为帝王、皇后的思想,孝懿皇后毫不掩饰她的愿望,在她眼里,她的儿子和她挑选的儿媳‘妇’才有资格做大清的继承人,她从没把太子放在眼里,从没把其他阿哥放在眼里,若是如今皇后还在世,天下必然是另一番光景。
可是,就连他们夫妻之间也没有真正明明白白地谈过这个问题,有过对彼此的许诺和鼓励,却从未将这个天大的*挂在嘴边。
但是现在,毓溪说出口了。
雷声轰隆,雨声不断,外头的世界躁动不安,寝屋内却一片寂静。胤禛面前,毓溪无声地落着泪,那眼泪如源源不断地泉水般没有止尽,毓溪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胡搅蛮缠,那一句话后,一直宁静地等待着丈夫的回答。
又一道狰狞的闪电划破天际,紧跟着的雷声仿佛撼动了大地,那一震‘荡’下,胤禛似乎点头了。毓溪眼中微微绽放光芒,丈夫再次点头,郑重地回答自己:“我答应你。”
毓溪终于哭出声,被丈夫抱在怀中,被他的双臂紧紧箍着自己颤动的身体,她的怀里还有弘晖的枕头,若是用她的命换孩子的命,她绝不会犹豫,可是老天爷,只留了一个枕头给她。
胤禛抱着毓溪,痛苦和悲伤他感同身受,至今没能缓过失去长子的痛,但是他并不明白毓溪为什么突然要自己做皇帝,正‘迷’茫的时候,怀里的妻子哭着说:“将来追封我们的孩子,把他不完整的人生继续下去,就好像他还活着一样,封他做亲王,封他做太子。胤禛,只有你做了皇帝,才能继续他的人生……”
说出这些话,毓溪终于把内心的痛苦都发泄出来,再也顾不得一点点体面和尊贵,放开怀抱大哭,但雷声雨声掩盖了一切,依旧保存了她死撑三天,面对所有人的尊严。
深宫里,岚琪临窗看着雨水匝地,一道道闪电划过,她的脸上忽明忽暗,明亮时便能看到满腔恨意浮在眉间。刚刚知道,儿子要进宫的当口,被家人找回去,说毓溪不见了,岚琪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一阵一阵冷静后,想着毓溪若追弘晖而去,她的儿子要怎么办。那一刻竟是燃起了斗志,燃起了她要守护儿子的决心。
她辜负了胤祚,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胤祚最爱的人是他的四哥,她不能再辜负了胤禛。若不然,将来百年之后,她有什么脸面去见她的孩子。
“娘娘,府里送话进来,四福晋找到了,她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只是躲起来了,被四阿哥找到了。”眼睛红肿,不知哭了几次的环‘春’拿了一件衣裳来给主子披着避雨,劝她别站在风口里,又道,“听说福晋哭出声了,抱着四阿哥哭了好久好久,这样才好,能哭出来是好事。”
岚琪眼眶湿润,稍稍擦去眼泪,与环‘春’一道走回榻边,她长长舒一口气:“毓溪和我,终究是不同的。”
环‘春’也毫不吝啬对四福晋的肯定,道:“福晋很勇敢,很理智,没有人比她更痛苦,可是她好像‘挺’过来了。”
岚琪颔首:“娶到她,是胤禛的福气,是皇后留给胤禛最大的福气。”
她心中则想,如果她的儿子将来成为帝王,毓溪就是真正能陪伴帝王左右的‘女’人,自己只是帝王之妃,看似光芒万丈,看似足以站在玄烨身边,可地位的不同,自身觉悟就始终距离那个位置差一口气。
然而毓溪的骨子里血液里都沸腾着那个愿望,她和自己一样,爱着丈夫爱着儿子,她和自己又完全不同,她是要做未来皇后的‘女’人。
强撑三天体面,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看四贝勒府的笑话,而今日的崩溃,也是选择了继续留在丈夫的身边。
仅仅三天,而岚琪当初几乎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刚刚缓过一口气,且每一天,都想着要随儿子而去,她‘花’了更长的时间,才决定自己要继续守护自己的爱情和丈夫。很多人说毓溪像自己,也有人说她不如自己,可在岚琪看来,她们真的原本就完全不同。
“皇上在哪儿?”岚琪不由自主问这句话,此时此刻特别想陪在他的身边。
“在乾清宫书房呢,娘娘想送什么东西去吗?”环‘春’问。
“我想自己去见他,我想见他。”岚琪看着环‘春’,她的手冰凉,被环‘春’暖在掌心,心里明白自己不会被他们允许出‘门’,太医说她的身子要被掏空了,一定要好好休养。
可是环‘春’心疼主子,见她满眼渴望,实在舍不得让她失望,微微一笑:“娘娘多穿一件衣裳。”之后便吩咐底下安排轿子,众人拥簇着娘娘冒雨往乾清宫而去。
风雨飘零,延禧宫‘门’外的灯笼被刮在了地上,小太监来收拾,远远瞧见永和宫的人往外头去,随口和‘门’内的人说了一句,大家传来传去,就传到良妃耳中。香荷叹息道:“人人都说德妃娘娘命好,可是永和宫要么没事,有事就是天大的事,德妃娘娘也很不容易。”
“香荷。”但觉禅氏却仿佛没听见这句话,这几天她时常发呆一般陷入沉思,此刻忽然问香荷,“那天八福晋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不在我们身边?”
香荷不解:“您说哪天?”
“端阳节太子寿宴那天。”觉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