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见儿媳妇吓成这样,赶紧起身一把掀开帷幔,但见角落里歪着一个孩子,弘昱在边上喊:“弘晖,你怎么躲在这里?”
可惠妃意识到不对,地上的孩子好像已经没气了,她一把拽过自己的孙子,捂住他的眼睛,声音颤抖地喊人来,宫女们闻声进来见到这情景,都失声尖叫,几个太监要去把孩子抱出来,惠妃厉声道:“别动,让皇上来看,让四阿哥来看……”
她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孙子,这是怎么回事,弘晖怎么死在她的屋子里了,是谁把长春宫的人都支开了,到底是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额、额娘……”大福晋脸色惨白,颤抖着爬到惠妃膝边,把手里的耳坠地给她,“我捡到这个,我、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惠妃却从没见过这只耳坠,但她确定不是自己的东西,耳坠做工精致绝非一般宫女能佩戴的,可听儿媳妇说在哪儿见过,便冷声问:“记得起来吗?”
大福晋晃着脑袋,几乎要哭起来:“儿臣,记不起来,就是觉得眼熟。”
很快,弘晖尸体被发现的消息传了出去,震惊六宫,那会儿胤禛正好找到很远的角楼去了,疯了似的地冲到长春宫时,玄烨已经坐在正殿里,一屋子的人插蜡烛似的排开,大阿哥面色深沉地上来对他说:“孩子在里头,皇阿玛说,让你自己带走。”
胤禛看着他,再看向父亲,父亲脸上满是杀气,与他对视一眼后,吩咐身边的侍卫:“翻遍整座紫禁城,给我把凶手找出来。”
大阿哥拉着胤禛往里走,孩子正悄无声息地躺在炕上,大阿哥道:“太医刚刚看过,说孩子是气绝身亡,他脖子上有勒痕,大概是被勒死的。具体的死因恐怕还要再查一查,可是如果验尸,孩子就不能保存全尸。胤禛,皇阿玛说,让你自己决定。”
胤禛石雕一般杵在那里,他的长子此刻正毫无声息地躺在面前,半个时辰前他还恼怒地说要捉了儿子回来结结实实地揍一顿,这一刻,孩子永远也不会再顽皮了。
“胤禛,消息已经送到永和宫,据说德妃娘娘急得呕血了,还有弟妹,哎。”大阿哥沉沉地舒口气道,“你别看皇阿玛坐在那里,不是皇阿玛镇定,是因为他站不稳才坐下去的。胤禛,皇阿玛这里有我们,德妃娘娘和弟妹那里……”
“大哥。”胤禛茫然地看着大阿哥。
“胤禛啊……”大阿哥不敢正视他。
“我的儿子呢?”胤禛问。
永和宫里,岚琪刚刚一阵急怒攻心,呕出黑血昏厥过去,环春死死掐人中才把娘娘救过一口气,四福晋由始至终一言不发地坐在边上,青莲喊她,她只说:“我在等胤禛和弘晖回来。”
岚琪挣扎着走出来,看到儿媳妇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泪如雨下,上前喊了声毓溪,儿媳妇缓缓看向她,嗓音沙哑地说:“额娘,我等胤禛回来。”
话音刚落,外头脚步声骤响,许许多多的人进门来,一个太监跑到门前说:“娘娘,四贝勒在外头,小阿哥的棺木不能抬入永和宫,请娘娘去看过后,就要送小阿哥出宫回贝勒府。”
所有人都捂着嘴大哭,岚琪踉踉跄跄地要跑出去看她的孙儿,毓溪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是上前搀扶住了婆婆。
婆媳俩一步一步走出永和宫的门,弘晖躺在棺木中停在永和宫门外,胤禛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抬眼看到母亲和妻子出来,又无声地把目光移回了孩子的身上。
“弘晖……”岚琪失声大哭,伏在棺木上悲痛欲绝,伸手摸到孩子冰冷的脸,勾起她当年失去胤祚全部的痛,可她已不是当初年轻的那个自己,身体支撑不住过激的情绪,很快就一口气缓不过来瘫软下去,众人拥上来搀扶娘娘,岚琪猛地咳嗽几声,又呕出几口黑血。
所有人都急坏了,七手八脚地要把娘娘送回去,可醒过神才发现四福晋站在边上对棺木里的孩子毫无反应,看到这边乱作一团,她反而缓步走过来对气息微弱的婆婆说:“额娘,我和胤禛要带弘晖回去了,您好好保重身体,过些日子,儿臣再来给您请安。”
众人惊愕地看着四福晋,她虽然镇定得超乎寻常,可眼神是死的,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她又走到四阿哥的身边,对丈夫说:“我们带孩子回家吧。”
胤禛因为妻子的反常,从发懵的悲痛中醒过神,伸出手想要搀扶她,可毓溪却说:“先把额娘送回寝殿,你力气大,我搀扶不动额娘的。”见胤禛一动不动,她把丈夫往岚琪这儿推了一把,说,“快呀,额娘站不住了。”
胤禛这才走过来,把软弱的母亲打横抱起大步往门里走,只等将母亲安放在床上,他才稍稍醒过神,岚琪握着儿子的手说:“看好毓溪,你要看好毓溪。”
胤禛用母亲的手捂住脸抑制哭泣,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岚琪支撑着坐起来,抱着儿子道:“孩子,你要挺住,毓溪太可怜,毓溪怎么办?”
“额娘……我的儿子没有了。”胤禛无助地颤抖着,泪眼望着母亲,岚琪的嘴角还挂着血迹,捧着儿子的脸颊哭道,“你好好哭一场,哭出来才好。”
永和宫门外,守在这里的人,惊悚地看着四福晋跪坐在棺木旁,她拿自己丝帕给孩子擦拭脸和手,像是在责备顽皮的已经睡着的孩子,说着:“下回可不能乱跑了,你阿玛要揍你,额娘可不拦着的。弘晖,昨天背的书都忘光了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