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胤禩和自己有了钱财瓜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真捅到皇帝面前就闹出什么来了,至少八弟不会轻易背叛自己,不然就要把他也卷进去,他何至于自掘坟墓,好歹这一边是可以安心了的,收下这钱是两处都买个放心,他何乐而不为。
可胤禩离开毓庆宫时,心情反而比来时沉重,他虽自幼在宫里,来过毓庆宫的次数却数得过来,几乎没有像今天这样呆那么久,甚至还和太子把酒言欢。
毓庆宫在众兄弟眼中都是乾清宫一般的存在,如今当他看清这高不可攀遥不可及之处,却真真明白两处的天壤之别,太子终究只是储君,即便父皇要求兄弟之间有君臣之别,可在胤禩眼里,太子根本配不上。
一路往宫外去,身上淡淡的酒气都消散在清风里,八阿哥的烦恼不在于太子的庸懦无能,而是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沉重,是为哪般。
毓庆宫里,胤礽孤坐在酒桌前,太子妃已悄然站在‘门’外,屋子里时不时飘出的酒气让她深深蹙眉,她没有走进去,不知走进去该对丈夫说什么。
看着看着,但见丈夫开始撕手中的纸片,一下一下很缓慢,可一遍又一遍反复撕扯,之后轻手一扬,碎片如雪纷落,他霍然起身往外头来,乍见妻子在‘门’外,不屑地一笑:“放心吧,他不会到处说,他蹚进这浑水里,自己也不干净了。今晚我在书房里写折子,你歇着吧。”
太子妃心中惴惴,颔首答应,待丈夫离去,她径直走进来,看着满地碎片,随手拾起一些看,还能见零星字眼和印章模样,再多捡一些拼起来,瞧着竟是银票的模样,她心中一紧,努力捡起更多的碎片拼凑,看到那银票价值,心中突突直跳,这节骨眼下,太子他竟然撕了两千两银子?
她重重地跌坐下去,举目看殿内雕梁画栋,这富丽堂皇的一切,到底撑起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夜渐深,永和宫内灯火渐灭,温宪温宸窝在一道歇着,似乎温宪知道自己要出嫁了,更媳妹妹为了陪她而放弃随父亲游山玩水,近来姐妹俩比从前更亲热,岚琪看在眼里皆是暖心的甜蜜,要知道等她百年之后,好歹姐妹兄弟能互相扶持,也算是安心了。
洗漱后坐在镜台前梳头,环‘春’在外头不知做什么,很久才回来,拿过梳子为岚琪打理青丝,轻轻在身后说:“太子似乎是请八阿哥喝了酒,听说八阿哥离开时带着酒气,您说奇怪不奇怪,八阿哥难得离宫歇两天,还特地把八阿哥叫进来喝酒。”
岚琪淡然道:“平日八阿哥在宫里时是当差,太子也不敢邀请他吧,今日既然他回去歇着了,特地叫来喝酒也没什么,他们都是大人了。”
“娘娘可真看得开。”环‘春’却笑,“奴婢打赌,明儿一早荣妃娘娘就该来给您说这事儿了,荣妃娘娘那里什么不知道。”
岚琪这才笑:“说来也是,她这么多年在宫里攒下的人脉,一向又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相比之下,她比我更加消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