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嫔感激地拉着她说:“我会好好待你,你可要一直陪着我,桃红啊,我在这宫里,真真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桃红亦是连连表忠心,她就是看透了,才明白自己离了宜嫔不会有好日子过,年满出宫也别想奢望,宜嫔不会放她走,这辈子只盼着没有闪失,能稳稳当当得过下去,她没有大智慧不敢乱出主意,可旁观者清,时不时提点一两句,为了主子好,更为了自己好。
然为了德嫔被下药的事,如布贵人这样伤心难过的有,如宜嫔这样幸灾乐祸的也有,可惠嫔却恰恰不是这两种情绪,她既不难过也不高兴,只是心里惴惴不安。原来宫里还有她看不见摸不着的势力存在,今日算计的是乌雅氏,兴许明天就落在她头上,这么多年,不论是从前昭妃,还是如今的谁,在这深宫里,她总挥不去的,是唇亡齿寒的悲哀,这一夜辗转难眠,翌日也顾不得什么宝云什么眼线,急急忙忙便让心腹去请明珠家里来人。
此外因德嫔被下药,永和宫里搜出许多mí_yào,未免其他各宫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在太皇太后的旨意下,宗人府同内务府、敬事房联手将各宫各院全都翻查一边,如此大的动静必然牵动朝野,但因受害的是德嫔,与朝中几大派系都不相干,各方势力都只是静观其变,也有人被通风报信得知帝王之怒,深知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挑战皇帝的耐性。
翌日一整天,上至袤妃的承乾宫,下至答应常在的小院落,仿佛提前进了腊月洒扫似的,整个紫禁城几乎被翻个遍,袤妃立在院落里瞧着人来搜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时,一边抱着惊恐不安的胤禛,一边斥骂那些奴才:“都仔细你们的狗爪子,本宫这里的东西每一样都价值连城,摔了碰了,要你们的脑袋。”
众人不敢惹恼贵妃,只说是上头的意思,袤妃更加恼怒,竟是毫不忌讳地当众说:“皇上也是,为了一个德嫔,闹得六宫鸡犬不宁,不怕给她造孽吗?”又骂那些各处翻查的小太监手脚没轻重,未免贵妃盛怒又闹出别的事来,承乾宫只是走过场,没多久都撤了。
青莲这才上来劝主子:“您这些话,那些太监宫女一定要到外头去说了,惹得万岁爷不高兴可怎么好?”
贵妃却冷笑:“宫里哪个不是这样想,皇上还等我来说吗?我实诚说出来,难道不比那些心思龌龊,背地里诅咒的强?”
“额娘,不生气。”胤禛见母亲如此盛怒,聪明的孩子晓得是出了什么事,虽然还不懂,可不想看到贵妃横眉竖目,搂着贵妃重重亲了几口,娇滴滴地说着,“胤禛乖,额娘不生气,胤禛亲亲额娘。”
“还是我儿子疼娘。”贵妃这才缓过神,搂着四阿哥爱不释手,后悔刚才当着孩子的面那样凶戾,便不许宫里的人再提这件事。
自然东西六宫搜查,也不会落下咸福宫,温妃倒是很淡定,领着觉禅氏在廊下坐着,怀里抱着八阿哥,边上烤着炭盆,看戏似的看着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大半个时辰后才有人来跟前禀告,说咸福宫里没有可疑的东西,但难免歹人继续作恶,请温妃娘娘务必小心。
温妃却清冷地一笑:“我这样的,谁惦记着来作恶陷害,你们白操心的。”
众人尴尬地陪笑,之后迅速散去,冬云领着宫女们去收拾东西,这边觉禅氏告辞要回自己的屋子里去,温妃却说:“让香荷去收拾吧,炭盆还烧着很暖和,茶也不凉,咱们再坐一会儿。”
这样说着,她又让乳母来将八阿哥抱走,孩子热乎乎的襁褓一脱手,温妃难免觉得发冷,赶紧拿了手炉捂着,含笑看了看觉禅氏,问她道:“我瞧你最近愿意出门走动了,都去了什么地方逛逛,下回咱们一起去如何?”
觉禅氏微微蹙眉,垂首禀告:“臣妾去了一趟长春宫,惠嫔娘娘夏日里时常来关心臣妾的身体,臣妾如今痊愈了,便想向娘娘谢恩。”
“惠嫔是体贴,听说不仅是夏日里常常来见你,前些日子我但凡不在咸福宫,她就会来登门,可是啊……”温妃长长地叹了一声,“她难道很讨厌我吗?一样都来咸福宫了,与我说说话就不成?怎么瞧都是刻意避开我,又或者,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是见不得人的?”
觉禅氏离座屈膝,脸正好凑在炭盆前,黑炭爆开扬起火星,直叫她迷了眼,忍不住朝后退开,但立刻又回来,恭恭敬敬地说:“臣妾随娘娘而居,不敢做任何有损娘娘颜面的事,娘娘一直待臣妾极好,臣妾又怎会避开您与惠嫔娘娘往来,不过是惠嫔娘娘盛情照拂,臣妾不得已才去致谢。”
“你们交好本来就应该,你家里从前是明珠府的姻亲,和惠嫔也沾亲带故,再者你还是从惠嫔身边去到万岁爷的龙榻上,惠嫔对你有知遇之恩,你们交好,我怎么会反感?”温妃笑着,伸手示意她起来,可觉禅氏人还未站直,温妃就说道,“你和纳兰大人也有旧情,虽然你只是个常在,可在朝廷的人脉委实不敢叫人小觑,宫里头还真没几个人比得过你。”
觉禅氏似膝下发软,倏然又跌在地上,两人单独在这里,周遭一个宫女也没有,她的失态也无所谓被谁看见,她更在乎的,是温妃嘴里说的话。
温妃拿了一块蜜饯吃,稀奇地看着觉禅氏,又重复一遍让她起身,只等她再坐稳当了,才继续说:“我自小就被告知要入宫为妃,家里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