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环春也高兴,和盼夏一起帮岚琪打扮齐整,好些日子不梳头,多戴一支钗子岚琪就喊沉,她们俩也不理会她,照着规矩打扮好,氅衣风帽都戴严实了,扶着往门外走,这院子里的路岚琪都走好几回了,可钟粹宫门外的路,她已经几十天不曾踏足。
“真实在。”岚琪站在宫门口,听见前头锣鼓喧嚣,舒心地叹一声,“这才是脚踏实地了,等春暖花开了,我要光着脚去泥地里踩一踩才好。”
不等她再感慨,蝎公迎着上了暖轿,之后一路朝前头去,岚琪也不问去那儿,心想左不过是乾清宫或慈宁宫,她现在连承乾宫都愿意去,只要能出门就成。
暖轿远行,这边众妃嫔陪着袤妃看戏,自她生辰那天的闹剧后,承乾宫许久没这么热闹,兴许座下没一个人心甘情愿来,但袤妃如今后宫独大,俨然副后之尊,暗下不屑挑衅是一回事,这样大的场面,连宗室女眷也在的诚,公然不给脸就说不过去了。而且袤妃素来出手阔绰,来她这里看戏喝茶,比宫里平时的规格更奢华更享受。
此时钟粹宫的鞋女来向端嫔禀告德贵人出门的事,端嫔好讶异,但听说是皇帝接走的,心里也懂轻重,转过身惠嫔和荣嫔问她怎么了,听说岚琪被皇帝接走,惠嫔脸上一阵黯然,但立刻强打精神笑:“到底不一样呢,咱们只管看戏吧。”
可她话音才落,对坐就有人哎哟出声,但见那拉常在眉头紧蹙,捂着硕大的肚子喊不舒服,她是二月里要临盆的人,今天明明可以不来,人家郭贵人就没来,她非要来露个脸,这下又不舒服,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走,果然贵妃脸上很不好看,冷冷对众人说:“今天这里所有的东西,可都让太医院的人查过的,你们且放心吃,但也别吃撑了回头不舒服,又赖上本宫下毒害你们。”
众人纷纷屈膝安抚贵妃,她还是很不高兴,敷衍了一声看戏,之后的气氛便急转直下,荣嫔几人坐在下手也都苦笑,贵妃娘娘您怎么就绷不住到最后一刻,今天一直好好的,还都以为袤妃转性,果然不是。
那拉常在被搀扶出去后,青莲好心跟出来,让用暖轿抬回去,几个小太监走着近路往她的住处赶,一边另有人去请太医,这边急着赶路,而岚琪那里慢悠悠走,前后差不了什么时刻,那么巧就在远处的岔路口遇见,两边都要走一条道,乾清宫来的蝎公听说抬的是个常在,一时心急也没细想是哪个,便厉声呵斥:“皇上派的轿子接德贵人,你们着急赶投胎吗?没眼力的狗奴才,一边儿让着。”
不由分说抬着岚琪往前走,岚琪听见斥骂声,便问什么事,蝎公和颜悦色说遇见几个太监宫女挡道儿,岚琪就没多在意,只喜滋滋等着见玄烨。
而这边轿子停下来等,那拉常在在轿子里听得真真切切,她肚子疼得紧,可人家还咒她赶投胎,气得脸红脸绿的,肚子越发难受,之后再匆匆送回殿,幸好没有大碍,但这份恨,是结在心里了。
对此浑然不觉的德贵人被轿子抬着一路往南走,可走了好久好久都不见停下来,打起帘子都见过了太和殿,本来不去乾清宫,还以为皇帝又要带她去看太和殿前的积雪,但这一回连太和殿都过了,再过了金水河,可就到午门了。
果然,岚琪被轿子颠得都快晕时,终于停在了午门下,德贵人被搀扶着下轿子,心里惴惴不安,谨慎地问那蝎公:“再往外头,可就出宫城了。”
蝎公笑:“万岁爷在城楼等您呢,元旦万岁爷要在这里宣捷,今日几位王爷一起来勘察,此刻王爷们都散了,万岁爷一人等您也去瞧瞧。”
岚琪这才释然,被蝎公引着拾级而上登城楼,她久歇不动,爬几级楼梯就累得直喘气,好容易到上头,就听见暌违许久的玄烨在说她:“这么没用?”
岚琪立定,见皇帝一身白氅如圭如璧,城楼上风大,飒飒将氅衣吹起,里头露出明黄团龙袍子,日头下一晒便觉炫目耀眼。她恍惚看着,都不及去看他的脸,才要朝他走近,脚下一虚膝盖就软了,幸好身边的人搀扶,而玄烨很快就过来抱起她,蹙眉说:“怎么回事?这点路就走不动了。”
等在避风处放下,扶着她站稳,那边小太监搬凳子来,岚琪推手说不要,退后几步稳着身体周周正正朝玄烨行了礼,玄烨不耐烦,等不及就亲自拉她起来,嘀咕着:“朕才不媳受你的礼。”
岚琪却笑得很高兴,目光远眺皇城风光,直觉心胸舒畅,再看玄烨时便说:“可臣妾媳,在这里给您行礼,无上荣耀。”腰上却被人家紧紧一抱,大概自己说了什么人家也没听见,只有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玄烨温和地说她:“朕想你,想极了。”
畜人微微撅嘴,无奈地说:“钟粹宫的门天天开着,您就是不来,还说想?臣妾可是想得哭了好几回,自己也知道没用,可是忍不住。”
玄烨欣然,问她:“真的?”
“假的呢?”畜人撒娇,可又挣扎了一下从玄烨怀里脱身,镇重地说,“这里是庄严肃穆之地,臣妾和皇上好好说话。”
玄烨很高兴,拉着她朝前走,指着皇城风光给她看,告诉她三藩初定,元日要和皇祖母一起在此向全天下宣捷,帝王气盛傲然于世,可回过头却又对岚琪温柔地说:“朕有高兴的事,就想让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