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秋闭目,她不想去想关于罗隐的一切,脑子却不受控制的一直在想。朝哥儿又出了一头的冷汗,沈静秋拿起毛巾给朝哥儿擦拭额头,身子,给他换了一件干爽的衣服。接下来就一直坐在床头,一直陪着朝哥儿到天明。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沈静秋猛地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过去了一整夜。
沈静秋起身,活动僵硬的手脚,走到窗户边,迎接早上的阳光。一切就如这清晨的阳光一样,充满了希望和暖意,可是沈静秋心中却一片冰凉。
门外站着罗隐,沈静秋知道他已经在门外站了一夜。她低声笑了起来,两个人只隔了一道门,可是她却觉着他们隔了千山万水。沈静秋抬手轻抚虚无的空中,一笔一划的描绘一个人影,一个她最熟悉的人影。
外面的人动也不动一下,仿佛已经成了一尊石头。沈静秋嘲讽一笑,突然打开了门,二人目光对上,沈静秋分明看到罗隐眼中的愧疚和悔意。
沈静秋轻声问他:“五郎,你后悔吗?”
罗隐神情痛苦纠结,张嘴说道:“后悔!我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结果了南越圣女的性命,我后悔让她多活了这么多年。若是从一开始我就结果了她,朝哥儿也不会出事。”
“你真的这么想吗?”沈静秋冷冷的问道。
罗隐掷地有声的回答,“是,这是我的真心话。”
她看得出来,这的确是罗隐的真心话。可是她依旧难以原谅罗隐。沈静秋撇头,她不想见到他,可是他是孩子的父亲,她又必须面对这个人。沈静秋轻声一叹,“你进来吧,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罗隐缓缓的走了进来,来到床头,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朝哥儿,问道:“朝哥儿好点了吗?”
“好多了,已经没有再痉挛,相信很快就能醒过来。”沈静秋再次叹气,偏头看向罗隐,犹豫了片刻问道:“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躲开?”
罗隐望着沈静秋,一字一顿,坚定的说道:“我信任你。无论你要对我做什么,我都该承受,信任,而不是躲避,怀疑。”
沈静秋嘲讽一笑,“你就不怕我那一鞭子是取你的性命吗?”
“我说了,我信任你。静秋,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从始至终。”
沈静秋低头一笑,“那个时候,其实我也是有心无力。我……它知道一切,知道我的所思所想,知道我所担心的一切。它要我完全信任它,将自己交给它,唯有如此才能杀掉南越圣女,才有可能救下朝哥儿。我赌了一把,结果赌对了。它,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它的声音一直在我脑海中响起。当鞭子挥向你的那一刻,我很恐惧,我怕这是一个阴谋。可是我却无能为力,因为我已经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它,那个时候我只是一具能听会看会想的木偶,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幸好,它遵守了诺言,没有害你,还帮你接触了身上的血祭。五郎,我们该庆幸,庆幸老天爷又帮了我们一次。”
罗隐听得似懂非懂,他张了张嘴,犹豫着问道:“你是说那个时候,你是被人控制了吗?”
“是,也不是。我是被控制了,但是我是心甘情愿的。还有它应该不算是人吧。”沈静秋自嘲一笑,“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其实我也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玄机。总之它救了我,这是第二次。”
罗隐的表情很凝重,“静秋,你不觉着它是一个邪物吗?”可是沈静秋还是冒险的将珠子挂在了朝哥儿的身上。罗隐手指哆嗦,他很怕,怕邪物会摄取了朝哥儿的魂魄。
沈静秋顺着罗隐的视线,朝床上的朝哥儿看去,“它救了我,救了朝哥儿,也救了你,可以说我们全家都欠它一条性命。所以我认为我该给予它一定的信任,就算它是邪物。”
“可是你不该拿朝哥儿冒险,万一……”罗隐纠结的说道。
沈静秋低声一笑,“万一?我们遇到的万一还少吗?至少它让朝哥儿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出现痉挛的情况,而且相信很快它也会让朝哥儿醒来。”沈静秋的眼神无比的坚定,她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不到最后她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错误。
罗隐叹气,低头,充满了无奈和挫败,“静秋,你说的对,它至少还有点作用,至少救了我们的性命。”
沈静秋嘲讽一笑,“五郎,你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罗隐神色痛苦的看着沈静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静秋失望的看着罗隐,问道:“真的没有一句话对我说吗?”
“都是我的错。”罗隐突然开口,“全是我的错,是我的疏忽造成了今日的一切。静秋,无论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能够理解。就算你决定恨我一辈子,我也接受。”
“一辈子太长,也太累,我没那么多恨能够坚持一辈子。”沈静秋自嘲的一笑,“很抱歉昨晚打了你。”
“不,你做的对,我的确该打。毕竟是我害了朝哥儿还有你,还有你腹中的孩子。”罗隐深情凝望,可是他却没有勇气靠近沈静秋。咫尺天涯便是如此。罗隐撇头,掩饰住眼中的泪意。
沈静秋郑重的对罗隐说道:“不全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做到了极限,做到了你所能做的最好。只是意外处处都有,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你比任何人都希望朝哥儿平安无事。五郎,我都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