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抓起了第二份。
“十七年前，明萦夫人生产之时，有一位嬷嬷在场，她亲眼见到，明萦夫人生下的分明是一位男婴！可整个黎荆谁人不知，明萦诞下了黎荆的小公主，是老王上唯一的女儿～”
她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微微上扬，尽显戏谑之意。
牧云欢皱着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着衣摆，点绛朱唇早已被她咬得没了血色。
“你说谎！”
她一字一句地低吼出声，咬牙切齿，怒火中烧。
“呵——”亦姝无情地冷笑。
她又拿起了最后一样，是宫医院的行诊记录。
“这是宫医院的行诊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十七年前，承欢殿内，明萦夫人生产，诞下一名男婴！”
她的声音很大，足够金銮殿上所有的人都听到。
牧云欢这王位来路不正的传言很早就有，而且早就已经在坊间传遍了。
近期，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小公主根本就不是老王上的种！
朝堂之上的不少人都听说过这些，原本也没当作一回事，可现在，亦姝太后就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直接把证据都摆出来了！
疑云重重，所有人的心都动摇了！
牧云欢死命地咬住自己的唇瓣，绷直了身子，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倒下。
她微微低垂下了眼眸，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牧其胤。
“父……父王，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
她并不是真的牧云欢，只是占据了这具身体、这个身份。
这件事本来跟她无关的。
可不知为何，现在的她竟会觉得浑身冰凉，止不住地想要发抖！
牧其胤没有说话，也没看她。
可若是她蹲下身子去捕捉，定是不会错过牧其胤那张阴沉的脸色。
他是相信了的。
现在的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明萦会把自己的孩子换掉。
是个男儿不好吗？
如果是她的儿子，那他一定会把王位传给他的！
即使有王后，即使有太子，他也一定能够做到！
可为什么？
她会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去换一个小丫头进宫？
总不可能是不喜欢儿子，喜欢女儿的，谁会不爱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呢？
他想不通。
他搞不明白！
似乎是因为坊间的谣言太过猖獗，传得有板有眼，如今又有了太后的物证，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上竟没一个人反驳。
亦姝冷笑，看向牧云欢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戏谑。
牧云欢的整个身子都冷了，心口有些刺痛。
她不停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想要压缓这点刺痛。
可时间越久她越发现，这痛意竟是怎么也压不住？！
终于，她站不住了。
她开始往后退。
退到台阶处时，一个踉跄，跌倒在金銮殿上。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看她的笑话。
亦姝从牧其胤的轮椅后走出来，一步一步地向她迈进。
她边走边道：“当初负责照看明萦的宫医，是整个宫医院里医术最高的晋宫医，他知道男婴这件事的，不过——在明萦生产之后没两天，晋府走水，阖府上下葬身火海。”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将声音放低，语气放缓。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击在牧云欢的身上，有些痛。
晋府。
晋宫医。
在她的身边，还有谁是姓晋的吗？
时医堂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一个叫晋南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