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冷笑了一声,心说全朝的大小官员都知道曹德彰和孙知良早就私定终身了,你还在这扯什么不能得知确切身份的鬼话,骗鬼呢!
于是她敲了敲桌面,极有暗示性地轻咳一声,承钧当即便领命转身出去。她站起身,绕着冯行慢悠悠踱了一圈:“冯行,你心里所求的东西,他能给你,本宫未必就不能,但你心里害怕的事情,他能做到,本宫照样也能。”
冯行瘫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喊:“殿下饶命!”
九公主道:“把你知道的实话都说出来,饶你不死。”
冯行沉默了一阵:“罪臣不敢说。”
九公主也不着急:“好啊,那就把刚刚没仗完的板子仗完吧。”
冯行被面前的九公主和心里的曹德彰逼得左右为难退无可退,兔急跳墙地大喊:“我是朝廷命官,殿下不过是后宫公主,有什么权力对朝廷命官上刑?殿下,微臣劝您好好想想,微臣贱命一条,但您……”
承钧这时候捧了一把粗盐过来,九公主接过来,二话没说全洒冯行的伤口上了,鬼哭狼嚎地声音立刻又充斥了牢房,公主拍拍手,冷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背后的主子,正等着你死在我跟前,因为只要你死了,本宫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才能坐实。所以你现在在他眼里唯一的价值,就是这条命。”
冯行又沉默了一阵,才低声发问:“那罪臣在殿下这里的价值,又是什么呢?”
九公主敲了敲额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录罪文书,文书点点头,拿了一盒红泥来,抓着他的手沾了红泥,在刚刚记下来的几页纸上盖了指印,呈给九公主。她粗粗浏览了一边,将那几页纸在冯行面前晃了晃:“这就是你的价值,本宫已经用完了。”
战报和那字条都被毁了,没有确切的证据和一击必杀的局,就算他招供出孙知良来,那死太监也有转危为安的本事,九公主分析了利害关系,懒得再在这里消磨时间。
兵部守卫陈科还跟在她身边,九公主看到他,脚步一顿:“给冯爱卿找大夫来疗伤,他这条命虽然本宫不想要,却也不想落在别人手里。今日本宫带来的禁卫,你可随意差遣,十日之内保他不死,本宫就成全你们一个心愿。”
陈科激动地小脸发红,立刻向她单膝下跪行军礼:“多谢殿下赏识!”
九公主轻笑一声。
她出刑部大门的时候,傅博彦正褒衣博带立在门前,九公主看到他,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傅博彦对她微笑,走到她面前行了个礼:“微臣已经向陛下请旨,协助公主查此案。”
九公主在牢里硬撑出来的冷漠和无所畏惧在他温和的笑意里慢慢松懈,眼圈立时就红了,赶紧低下头自己忍了一会,才对他感激地微笑:“多谢。”
傅博彦又问:“情况如何?”
九公主低下头,叹了口气:“真假战报都已经被毁掉了。”
最关键的证据毁了,想要查清幕后主导便难上加难。
傅博彦抬了抬手,犹豫一下,又放了回去:“当务之急,是先证明您的清白。”
“三屯营的所有将士均可为我作证,他们现在算是……”她顿了一下,抿抿嘴唇才道:“李劭卿的人,曹德彰应该不会对他们下手。”
傅博彦斟酌了一下,问道:“那您的打算是?”
九公主抬起脸,目光极远地投出去,有几分茫然:“再去一趟三屯营吧。”
傅博彦立刻道:“微臣陪您一同去。”
九公主点点头:“好。”
启程前九公主派人加急送信到三屯营,算是提前打了个招呼,本来打算一路上顺便查问一下各个驿站,但傅博彦认为还是先洗刷冤屈更重要,毕竟人的智慧是无穷的,而政治斗争它也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
三屯营如今的老大换成了杭远山,但令人奇怪的是李劭卿竟然也在,他的官阶比杭远山高了一级,理所应当地站在了人群最前面。
九公主看到他,情不自禁地捏了捏拳头。
傅博彦把她这个小动作收入眼底,微笑了一下,先她一步道:“诸位还请平身,殿下此行,是为要事而来。”
李劭卿看了傅博彦一眼,心里把他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却仍然懒洋洋地明知故问:“敢问阁下姓甚名谁,现居何职?”
傅博彦感觉出他不友好的态度,依然风度翩翩地行礼:“下官傅博彦,侍读学士。”